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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530)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唐凛不是范佩阳。

如果他们两个一样,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高度趋同,那在认识之初,他压根不会和唐凛成为朋友。

单是设想一下和另外一个自己交往共事,设想一下另外一个自己指关节叩着桌面说“如果再让我看见这样愚蠢的方案,你明天就不用来了”,范佩阳会把方案抽对方脸上。

遥远的天边出现一丝白。

不知不觉,微凉的夜就要过去了。

范佩阳不着痕迹去看身边的人。

看他的侧脸,看他的眼眉,看他冷然中透着的鲜活和热烈。

这是一个有着自己态度和主张的人,这是一个会说“VIP队长我来当,你的生命我负责”的人。

过去那么长时间,他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唐凛,配合自己的喜好和节奏是天经地义的。

怎么可能。

这个人只是愿意退让,愿意包容,愿意给他占便宜,因为爱他。

范佩阳的眼底黯淡下来。

心里那点幼稚的得意,可笑地散了。

现在讨再多的嘴上便宜有什么用呢,安慰剂罢了。

唐凛对他没感情了。就算被他的流氓逻辑绕得再深,套得再牢,忘了就是忘了,不爱就是不爱了。

神殿考核的时候,他对着窥探内心的得摩斯说,自己心底从来没有过害怕,那一书架的书,不过是被他整齐排列好的、待解决的问题。

他骗了得摩斯。

其实他是害怕的。怕唐凛永远想不起来,怕唐凛从他身边溜走,在他终于想好好爱这个人之后。

唐凛自顾自登着台阶,没察觉范佩阳在看他。

他的心情不错。虽然因为失忆,被范佩阳趁火打劫,但他和范佩阳现在已经可以这样坦然地聊“那段感情”了,甚至拿来调侃和斗嘴,在唐凛看来,就是两人关系携手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他们不仅是朋友,还是要互相交付性命的伙伴。前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凶险在等着,他们不能总在从前的事里困扰着、别扭着。

后颈突然被人握住,手掌的温热透过强势的力道,穿透皮肤,烫得唐凛心里一颤。

他有些艰难地转头,疑惑的目光锁定罪魁祸首。

范佩阳用拇指摩挲着他白皙的脖颈,目光安静而灼热。

唐凛生病的时候,范佩阳想,只要唐凛身体健康,他可以付出一切。

现在唐凛健康了,他又想要对方爱他。

范佩阳见过很多贪得无厌者,对这样的人,他往往不屑一顾。因为他从不放纵自己的欲望,他一直认为,连自己欲望都无法克制的人,注定是失败者。

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自大,天真,和武断。

多余的不必要的欲望,才克制得住。

那些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哪怕仅仅少了一样,本能都会去拼命地渴求和索取,没什么能控制得住,何况范佩阳也不想控制。

后颈被握得越来越紧,唐凛几乎是被强迫着揽过去的,然后范佩阳的热气就吹到了他的脸上。

“我都要。”他听见对方这样说。

范佩阳的声音很轻,像呢喃,却带着绝对的压迫感。

唐凛眨了下眼睛,到嘴边的“要什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没有理由,只是多年相处下来的对范佩阳的了解,和进入关卡后积累的“求生本能”,都在向他拉警报——别追问,问就是自己挖坑,尸骨无存。

一直走在前面的霍栩,偏巧在这时回过头来。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突然发现后面好像没什么声音了,回头看看两个落在队尾的人是不是跟丢了。

不是关心,纯属闲着无聊。

结果回头发现,两人已经落到下面十几米开外了,难怪脚步声没了。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就盯在了范佩阳握着唐凛后颈的手上。

离太远,唐凛就算想解释,也无从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伙伴脸上的迷惑越来越浓。

好在霍栩不是竹子或者越胖胖那种外放性格,属于有点孤傲的自我消化型,所以在定定看了半天后,带着满腹莫名其妙的迷惑,又把头转了回去。

唐凛没好气地瞥范佩阳。

后者终于领会一次精神,又摩挲两下,百般不愿地收回了手。

脖颈上的力道消失,唐凛松口气,直接跳过范佩阳刚才语焉不详的话,和略显暧昧的动作,进入正经话题:“等到了下一关,如果可以休息,或者有合适的机会,我想把我们的事告诉霍栩。”

先前在集结区没讲,是因为那时的确不知道霍栩会在队伍里待多久,彼此都没真正交心;后来进了4/10,他们在狩猎者游戏里险象环生、焦头烂额,哪里还有时间坐下来详细科普,只能先对付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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