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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虎(127)

作者: 岁寒晚急 阅读记录

可母亲的性命,兄长的性命,确确实实断送在这恶仆手中!

方嬷嬷做了错事,就不能奢望饶恕。

因为,开朗和煦的母亲,胸怀抱负的兄长,都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谢无咎心口疼的要命,像有一丝一丝的细线,扎进心脉。她哭一哭,露出一点伤心,细线就搅弄的他不得安宁。

马车停下时,孟濯缨突然抓住了他。

“等一等。”再呆一会儿。

谢无咎:“怎么了?”

孟濯缨不出声,一只手团着他衣裳,把他衣袖揉的不成样子。

谢无咎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下沉,有力而坚实的把她的脸按在了胸口处。

孟濯缨回府时,已经将近二更。刚进门,哑叔就轻咳一声,比手画脚。

孟濯缨见到窗前,端坐一个模糊并且胖胖(?)的剪影,脑中并没有这样身形的熟人,疑惑问:“是谁来了?”

哑叔比划着,写了一个“牛”字。

牛侍郎已喝了不少茶水,总算等到孟濯缨,扯开嘴角,在圆嘟嘟的脸上挤出一点笑意,说了句叨扰。

这个时辰了,他还留在草庐,的确不合适。

可牛侍郎本就是入夜以后,悄悄过来的。

孟濯缨以晚生之礼拜见,牛侍郎脸色好看了些,但仍然是愁眉不展。

“孟世子,我这么晚过来,的确不是登门拜访之道。不过,也是无奈之举。”

牛侍郎又灌了一大碗冷茶,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扭扭捏捏了半天,突然问:

“孟世子,您娶妻了没?哦,没,对,没。”

孟濯缨:…… ……

“牛世伯有话,但凡直说。”

牛侍郎:“那我就直说了啊!孟世子,觉得小女如何?”

孟濯缨笑眯眯道:“节义双全,不输男儿。嗯,有世伯风范。”

牛侍郎一噎。他的确不许牛濛语出面作证,可那丫头跟侍女换了衣裳,还是跑出门去了。

小世子这会儿说什么有他的风范,故意嘲讽他呢?

牛侍郎道:“那孟世子,可愿迎娶小女?”

孟濯缨:“嗯?”娶,娶姑娘?!

她刚露出一点惊疑,牛侍郎就急匆匆起身:“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说完,迈着圆滚滚的步伐,飞快走了。

孟濯缨一时哭笑不得。牛侍郎倒的确是心疼独女,唯恐牛濛语受流言中伤,这才放下颜面过来试探。

只不过,牛侍郎毕竟也不糊涂,姻缘之事,岂可强求呢?

雪接连下了三日,到小年时,京中已是一片素白。

小年夜天子宴请群臣,孟濯缨又难得的见到了孟载仑。靳师师已进了佛堂,镇国公也称病了好些日子,今次才带了孟濯缨和孟沂,一起进宫赴宴。

孟载仑上了马车,就闭目养神。孟濯缨与孟沂一路无话。

三人进了宫,道上积雪已除,但难免有些湿滑。孟沂扶着父亲,缓缓走着。

独有一个孟濯缨,裹着淡褚披风,寒风中面容冷淡,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二人身后。

孟载仑缓缓伸出另一只空着的胳膊,咳了两声。

可他手臂伸了半天,也没见她来搀扶,忍不住回头一看,孟濯缨望着宫墙上一弯金色勾檐,似是出神。

她眼中光芒淡淡的,收敛了五六分。偏偏有一股藏都藏不住的洒脱和随性。

孟载仑突然意识到她这种眼神的含义——这个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完全不在乎他这个父亲了。

从余氏出事之后,她看他的眼神,有过愤怒,有过不甘,有过怨怼,有过憎恶,还有过伤怀肺腑的留恋。终于,到了今日,她眼里完全没有他。

孟载仑垂下手臂,慢慢道了一句:“在宫里,你连做做样子都不肯吗?”

孟濯缨似乎看的入神,没有回答他。

虽说是大宴群臣,但多数臣子也不敢真的和天子把酒言欢,按部就班的敬酒、饮宴。谢无咎这次也和谢中石坐在了一处,两人隔的远了些。谢无咎不时从喧嚣热闹之中,抽出个空子,遥遥的敬她一杯。

燕衡每到这种场合,必定要被蓬莱县主纠缠。今日又收了一个看不出什么模样的皱巴巴的荷包,颇有些烦乱的回到席位上,便听国子监几名同僚闲话。

“方才与孟少卿清谈几句,果然见解独到,令人耳目一新。若是来了我们国子监,每日谈论学问,当真是一大妙事。”

另一人失笑:“孟少卿将来,不可限量。哪是我们这些死读书的比得了的?你没见,谢寺丞那样的混不吝,都对她言听计从吗?其手段可见一斑。”

燕衡抬眼,恰好看见孟濯缨抿了一口酒,忽而粲然一笑。

她一展颜,似乎真连雪色与星辉都黯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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