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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107)


知白第十五次悄悄用眼角余光瞥着齐峻了。齐峻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过是做了一场春梦,且是因着那夜在河边所见之故,与知白着实没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迁怒也实在并无理由:“看什么呢?”
知白听他声音温和了许多,马上扔下了铜钱笑嘻嘻地凑过来:“殿下可是担忧赵将军?”他也算有眼力的,看出来齐峻不愿意提什么昨夜,便见风转舵地换了个话题。
果然齐峻神色便自如了些:“说起来这计划已算周详,只是有你那番话,我这心里始终是放不下。”
知白挠挠头:“这也是我一家之言,据我所观,赵将军本人气运倒是正旺,想来即使这一战略有不妥也并无大碍,殿下且先不必过于担忧。”
齐峻觉得实在有些好奇:“你这观人气运,是个什么道理?是相面?”
知白抓耳挠腮:“这个……与相面尚有不同之处。相面术中所谓印堂发黑,也算是观气之一种,但细究起来……唉,我倒是能观,但只可意会,难于言传……”
齐峻看他愁眉苦脸搜肠挖肚地寻找言辞,不由得好笑:“只可意会难于言传?那你师父又是如何教会你的?”
知白马上把胸一挺,不无得意地道:“贫道却是一点就通,无须师父多加解释。”
齐峻看他这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随手在他头上又凿了一下:“如此说来,你简直可比圣人了。圣人生而知之,你却是一教即知,只比圣人差一等了?”
知白嘿嘿一笑,既不承认,却也不谦让。齐峻哭笑不得地摇头,倒是忘记了昨夜的尴尬。
马车行至半路,地势已高低起伏,渐有树木,待马车拐入一处山凹中,齐峻与知白便借着遮蔽迅速下车,马车仍旧辘辘前行,里头却已换了乔装打扮的侍卫。
“殿下——”虽然是早已商议好的计划,四名随身侍卫仍旧十分警惕地将四周打量了一圈,“快些回城关吧?”如今只有他们六人,万一遇上羯奴,不必大军,小队就麻烦大了。
“再等等。”齐峻考虑得更多些,“若是有奸细窥探,我们现在返回城关岂不是自露马脚,不妨等到前头仗打起来了再返回,反而更加安全。”
侍卫虽然心急,却也知道齐峻的说法有理,只得尽量选了一处隐蔽的树丛,请齐峻和知白在树丛后席地而坐,侍卫们则借周围的山石树木隐住身形,静静等待。
这地上凹凸不平,还有草根石子,知白才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扭来扭去。倒是齐峻稳稳坐着,闭着眼睛道:“怎么跟猴儿似的,这一会儿都坐不住?你不是很会打坐么。”
知白屁股上的伤尚未全好,怎么坐得稳当,何况他除了子午两个时辰打坐修行之外,其余时间便是读经文都是歪着靠着,这时候不能起身随意走动,最后只得趴在地上,才觉得好受些。
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听远处隐隐有了声音。初时是鼓棰击地般的闷响,其后就夹杂着喊杀之声,虽然这里隔着那山谷足有几十里地,听着也有些惊心动魄。
既然前面开战,齐峻等人自然要迅速返回城关了。几名侍卫提心吊胆半晌,这时恨不得马儿背生双翅,立刻将齐峻送回城关之中才好。好在此处离城关毕竟不远,几人打马飞驰,片刻也就到了关下。
为骗过羯奴,城关大门此刻仍是开着,就连城门处把守的军士都未曾增加,只是若有人仔细看时,便能发现这些军士的手都紧握在腰间刀柄上,比之平日却是紧张了些。
齐峻几人才进了城门,就见又一队顶盔贯甲的军士从街道上行来,为首的将腰牌向守门军士一亮,沉声道:“郑将军麾下丁字号壹队,前来换防。”
守门军士略有些疑惑:“怎是郑将军的人来换防?”
拿着腰牌的军士把眼一翻,不耐烦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若不是今日不同往日,我们还不来呢。快些验看腰牌便是了!”
今日确实不同往日,陵口关与左右两处小关口合计驻军三万人,其中陵口关有一万余人,今日几乎是倾巢而出,既然如此,调用小陵关郑将军的麾下来看守城门也是应有之义。
齐峻等人恰好与这两队军士擦肩而过,郑将军三字随风飘进耳中,齐峻顿时想到那张油光光的大脸,忍不住从马背上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却正好教他看见队伍末尾一个矮个儿军士,头盔直压到眉檐之下,似乎这头盔大了,戴着并不合适,看着甚是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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