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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672)

我:“……”

旁边那侍从见我模样:“将军今日事多,足下来得实在不巧,不若到厢房里先坐坐。”

我也笑笑:“无妨,将军这般大员,自是繁忙。”

说罢,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瓜子来,递给侍卫:“方才路上在茶舍买的,一道尝尝。”

侍卫忙摆手:“这可不行,我在当值,被看到了可要重罚。”

我笑嘻嘻,塞到他手里:“不能现在吃便收着,你我都是替人做事的,私下里吃点小食总无人管。”

那侍卫见状,也露出笑容:“如此,多谢足下了。”说罢,将瓜子收起来。

我看着他,叹口气,“我以为我们这些在尚书府里的小吏已经够忙碌了,再看看兄弟几位,来了人便要替将军招呼,也是不易。”

那侍卫苦笑:“谁说不是呢,我们将军脾性好,吩咐我等不可苛待访客,谁来了都要好好招待。”

我讶然,道:“是么?怪不得我在雒阳凡是听人提起将军,都说好话。”

“好话?”那侍卫不以为然,“怕不是反着说。”

“怎讲?”

侍卫瞥了瞥四周,压低声音:“背地里骂将军是逢迎小人的人可不少。”

我不以为然:“那些人都是妒忌,将军这北军中候,也不知多少人眼红。”

侍卫笑了笑:“多少人眼红是真,逢迎也是真。”

“哦?”我问,“怎讲?”

侍卫将我打量打量:“兄弟莫非是新来的,未曾听说将军的事么?”

我讪讪:“我确是新来的。亲戚帮我在尚书府谋了个小吏的位子,我上月才从乡里来到雒阳。”

“那便难怪了。”侍卫道,“你可知王将军是怎么当上北军中候的?”

“怎么当上的?”

侍卫凑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我了然。

这侍卫说,王霄是买通了赵王身边的人,将他举荐了上去。其中最得力的一位,便是现在他招呼的这位吴主簿。他是赵王跟前的红人,嘴皮子了得,出了名的贪财,王霄给他送了不少钱物。

“想来王将军家底甚是殷实。”我感叹道,“我等就不一样了,就算想得到这般路子,也无钱去送。”

“以前殷不殷实不知道,现在定然是殷实了。”侍卫道,“北军的粮饷,那是天下最高的,当上北军中候,就像得了个国库一样,谁不喜欢。”

我点头:“有道理。”

心中有些犹豫。

说实话,现在,我已经对公子的眼光有些怀疑。他说此人忠义,但我看王霄所作所为,全然是雒阳官场那些长于钻营的逢迎小人之态,与忠义二字沾不上边。

当然,这也有好的一面。

既然是逢迎小人,公子的手书和皇帝的诏书可能不太好使,但用药使诈就不一样了。

凡这等人,最是爱惜自己,为了保命,我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过了半个多时辰,那个吴主簿终于走了出来。

王霄仍是一副讨好的样子跟在后面,嘴里道:“主簿放心,主簿交代的事,在下定当照办。那些茶,主簿看……”

“明日我在家,送过来便是。”

王霄点头如捣蒜:“甚好甚好。”

等到王霄终于将吴主簿送走,跟我聊天的侍卫随即上前禀报,说尚书府遣人来送文书。

“哦?”王霄看向我,神色和气,“不知是什么文书?”

我说:“是一封密函,官长吩咐了,必请将军摒退左右,亲自拆阅。”

王霄颔首:“随我来。”说罢,往堂上走去。

到了堂上,王霄果然摒退左右,在案前坐下。

“密函何在?”他问。

我笑了笑,将公子的信取出来,递上前去。

王霄拆看来看,脸上的神色瞬间一变,原来那和气的脸色已经消失不见。

他迅速看完之后,打量向我,神色狐疑。

“你……”他低低道,“你是大将军派来的?”

大将军是公子的旧部对他的称呼,如柏隆,无论公子的官职变成什么,他都管公子叫大将军。

“正是。”我说,“在下阿生,奉大将军之命,来见将军。”

王霄沉默片刻,道:“除了这信,还有别的么?”

我将装着圣旨的锦筒也拿出来,递给他。

王霄打开看,更是一惊,即从座上站起身来。

他神色不定,一边即刻将圣旨收起来,一边看了看堂外。片刻,他却将公子的信,凑到灯台上,把信烧了。

待得那信全部化为灰烬,他神色严肃地看着我,道:“此处非说话之地,你随我来。”

说罢,他起身,往堂外走去。

“去牵我坐骑来,再另牵一匹马。”出了门,他对侍从吩咐道,“我有急事,往尚书府一趟,尔等不必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