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檀郎(546)

公子上前来,下一瞬,我落入了他双臂间的怀抱。

“怎这么冷?”他拉过我的手,皱了皱眉。那手掌比我的大出许多,修长的手指将我的手裹在其中,只觉教人心头直蹿。

“也不十分冷……”我的耳根烧起来,嗫嚅道。

公子没说话,却将披在身上的皮裘大氅脱下来,不由地披在我的身上。

我望着他,耳根不禁发烫,心底却暖融融的。

旁边的惠风一个劲咳嗽,示意我旁边好些人看着。

公子却没有放开手,仿佛将一个满面胡须的男子拥在臂弯里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怎去了这般久?”他说,“你与秦王说了什么?”

“不过讲了些道理。”说罢,我停了停,看着他,“元初,我有事,须与你和表公子商议。”

二人相视,并无讶色。少顷,与我走到一旁。

“何事?”沈冲问。

我将方才,其余之事,包括结盟在内,全说了一遍。

二人听完,各是沉吟不语。

“我以为可行。”少顷,沈冲道,“你我本不欲与秦王为敌,日后在凉州,也免不得要与秦王的人马打交道。”

公子看着他:“你父亲会如何作想?”

沈冲道:“他去长安,也不过是为东平王所逼。而如今,就算东平王倒了,恐怕也不会有人跟着他拥立广陵王,光凭长安不可支撑许久,这道理他不会不知。只要秦王肯保圣上和太后周全,父亲那边我自有办法,杨氏和陆氏我亦可为之牵线。”

公子颔首,却看向我。

“你方才所言,我与逸之无异议。”他问,“秦王还有何要求?”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隐瞒无益,片刻,无奈道:“元初,我须得留下。”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

“你要留下?”公子还未开口,沈冲讶然道,“为何?”

我将秦王方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公子盯着我,眉间愈发沉下。

“你亦如秦王般想?”

我心底暗自深吸口气,颔首。

“元初,”我忙解释,“我确有许多事不曾做完,并非离开之时。比如淮南,就算我随你回到凉州,也须得再亲自回去一趟,。”

公子的神色不辨喜怒:“那帛书之事,又是如何?”

我说:“我不是白白为他做事,他也答应了我,给我三张帛书,事成之后,我在上面写什么他都须答应。元初,你我这一番波折,的目的为何?难道只是守住凉州么?你该想得长远些,你我虽会分隔一时,却也可让你我早些解脱。”

“分隔?”公子看着我,“与我在一起,你便不可做事了么?”

“当然不是。”我说,“元初,你要护卫圣上和太后回凉州,我要回雒阳和淮南应对后事,自当分头才是。如今你我虽分离,乃是为了长远打算。”

“元初。”沈冲看了看我,对公子道,“霓生亦是从大局着想,莫急躁,好生商议。”

“这并非与我商议。”公子看着我,目光冷冷,“你早有了主意,说出来不过是告知我,是么?”

我哑然。

这话一针见血,我无言以对。

“都督,”正僵持间,杨歆走过来,向公子道,“秦王那边传话来,说要与都督议事。”、

公子仍旧看着我,片刻,道:“知晓了。”说罢,敛起神色,转身离开。

我以为他会发脾气拒绝结盟,正疑惑不定,却见他走到了皇帝和太后车前,向二人禀报了秦王要求结盟的事。

谢太后听罢,道:“秦王只求结盟?”

公子道:“正是。”

谢太后与皇帝相视一眼,皇帝并无异色,道:“卿自主便是。”

公子应下,行礼退去。

我见状,心中不由地松口气,忙跟上前。

“你不必担心。”沈冲的声音忽而从身边传来,“元初并非意气用事之人。”

抬头,只见他看着我,神色笃定。

我不禁苦笑:“我知晓。”

未几,军士列队开道,走过浮桥。

秦王早已经在军士的簇拥下,站在前方。

“元初。”他看着公子上前,露出微笑,仿佛方才差点动刀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殿下。”公子的声音亦是如常。

秦王并无废话,道:“想来云霓生已将孤所言之事告知。”

公子颔首:“正是。”

“元初意下如何?”

“凉州与秦国唇齿相依,两家联手保君安民,于天下乃是大好之事。”

“元初胸怀天下,果我辈俊杰。”秦王莞尔,望了望四周,“你我既有结盟之意,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便在此处行盟誓之礼,元初意下如何?”

我隔着两步远,站在公子身后。

心想,这秦王也是个爱玩虚的,这般时候了,还在乎那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