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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529)

其中,王世子最为风光,官拜卫将军,兼领北军中侯,东平王迫不及待地将京城的所有兵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第二风光的,则是二王子司马敛。东平王上来之后,即将他封为散骑常侍,在朝中呼风唤雨,也算得少年得志。

没多久,司马敛的车驾便到了宫前。只见车盖之下,他二十多岁模样,一身官服,浑身上下的各色佩饰皆贵气不凡。车马驰过,司马敛端坐着,对道路两旁的人不屑一顾,到了宫前也并无慢下的意思,气势颇盛。

谢浚也并不着急,令众人且让在一旁等候,让司马敛过去再说。

眼见着那队人马要在眼前经过,司马敛忽而将目光朝这边投过来,抬起手来,未几,他身后的随从皆勒马停下。

我愣了愣。

只见司马敛坐在车上,睥睨着这边车马,道:“这是谁家的?这般大胆,竟不必下车径自出入宫禁?”

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秦王的旗号,京城无人不识,司马敛这般开口,便是要找茬无疑了。

这司马敛是东平王的儿子,这城门前的人,谁也惹他不起,却不知道他为何要与□□的车马为难。

正当我思索着,谢浚从车上下来。

“秦国长史谢浚,拜见常侍。”他走到谢浚面前端正一礼,神色和善。

司马敛看着他,简单地答了个礼,仍坐在车上:“我道是何人,原来是谢长史。”他的声音不紧不慢,“这般一大早,谢长史这大车小车要入宫去,不知何事?”

谢浚答道:“天气渐寒,车中载的的都是秦王送给董贵嫔的过冬之物。辽东盛产皮裘,秦王念及贵嫔身体,每逢入冬既择选上等裘衣裘毯等物,令在下送入宫中。”

“哦?”司马敛道,“我听闻秦王病重卧榻不可言语,如此说来,却还有闲暇操心董贵嫔身体?”

谢浚神色不改,道:“这般小事,自不必劳烦秦王。往董贵嫔宫中进献裘皮,乃每年例行之事,在下身为秦国长史,自当替秦王行事。”

司马敛冷笑:“人言长史当得半个秦王,果然不假。”

第227章 贡物(上)

我听得司马敛这么说, 回过味来。

前两日, 张弥之到□□来的时候, 提起过东平王有意让二王子接手辽东大军的事。想来,这并非张弥之空口要挟。

与前面的历任权臣相比, 东平王确实更在乎兵权的着落。他也知道各路诸侯对朝廷的威胁, 无论谁人当权,想要坐得稳当,定然要迅速将足够的兵权捏在手中。如此一来,辽东的兵马则显得十分紧要。谢浚向东平王示忠,东平王自然高兴得很,但相较之下,如果辽东兵马能掌握在司马敛手里,他会更高兴, 故而难免又起了这另外的小心思。

当然, 此事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秦王安插在雒阳的眼线果然不少, 打探出了许多内幕。

让司马敛接手辽东兵权, 是东平王后隗氏极力主张。

东平王世子是东平王元配高氏所生, 高氏不久后去世,东平王又另娶了新王后隗氏,司马敛便是隗氏所生。虽然王世子已立,但司马敛同为嫡出,自然不会甘心只当个二王子。但如今, 东平王将雒阳兵权委以王世子, 而让司马敛当个文官, 他如想将来与王世子争位,自是痴心妄想。而司马敛若得了辽东兵马,他摇身一变,便是个可威胁朝廷的一方诸侯。

这样的好处,自是如同天上掉金子,让他盼望不已。

不料,中途跳出个谢浚。

对于这般敌手,他自然不会客气。

谢浚听得司马敛这番话,露出些讶色,却仍镇定,道:“常侍说笑了,在下身为人臣,自当尽忠职守,岂敢僭越。”

司马敛却不多言,看了看守卫城门的将官,道:“这些车马,可曾查验过?”

那将官愕然,忙道:“禀常侍,还未曾。”

司马敛冷冷道:“出入宫禁的车马皆须仔细查验方可放行,虽王公贵胄皆不可免,尔等莫非要藐视王法?”

好个义正辞严。我心里翻个白眼,他自己的车马横冲直撞的,也不曾让人查验。

不过这话出来,情势变得不好。

那将官见他发话,不敢怠慢,忙令手下上前,将车马中的物什搬出来,仔细查看。

眼见着那些人搬下来几只箱子来打开,我心道不好。看着司马敛的神气,他未必当真怀疑这车马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什,而是单纯想给谢浚找找晦气,但寻了个歪打正着。虽然那两只箱子面上有障眼之物,但他们要是在往下搜,定然即刻露馅。

我看向谢浚,他显然也想到了此事,却仍处变不惊,向司马敛道:“禀常侍,这车中除裘皮之外,还有好些药材。董贵嫔昨日腰疼病又犯了,等着在下将药送入宫中救急,还请常侍通融,莫耽误了贵嫔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