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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510)

“一脸麻子甚好,辨识显眼,别人见了便不会有疑。至于举止言语……”我看了看他,微笑,“便有劳公子这些日子多多与瞿连来往,对他的性情喜好摸清楚些。”

桓瓖:“……”

我继续道:“其实也不必像到十分,有个五六分像即可。动手之时,我仍如三年前一般在宫中放火,公子趁乱将二人带走。那般情境之下,无人能够细究公子是真是假。只要将二人带出宫城,东平王自会似庞后一般坐实了弑君之名,百口莫辩。”

桓瓖仍是一脸嫌恶,却没有反对。

“还有别的么?”过了会,他说。

“暂时无了。”我说,“待得再想起,我会告知公子。”

桓瓖沉吟片刻,看着我,目光深深。

“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此处?”他忽而道。

我愣了愣,看着他脸上莫测的神色,道:“不知。”

桓瓖转头,忽而对身后道:“都听到了?出来吧。”

我愕然。

只见两人从他身后的那扇屏风里走出来,都是熟人。

一个是惠风,一个是沈冲。

我瞪大了眼睛。

“霓生……”惠风盯着我的脸,狐疑不定,“你……你真是霓生?”

“怎不是她。”桓瓖在阴阳怪气道,“也不知从何处找了那一脸胡子,贴得人不人鬼不鬼。”

惠风眼睛倏而一红,掉出眼泪来。

“霓生!”她用力地将我抱住,大哭起来,“我就说你这么机灵的人,怎……怎会不明不白掉到那河里死了!”

这事来得太突然,我哭笑不得,忙安慰她:“我这不是好好的,莫哭了……”说着,却将眼睛看向沈冲。

他也看着我,神色欣喜而感慨。

“惠风,”少顷,沈冲和声道,“霓生还有正事要做,莫扰她。”

惠风应一声,这才放开我,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擦着眼睛,又将我看了看,破涕为笑。

“你二人怎在此处?”我忙问道,“怎不曾随淮阴侯去长安?”

“元初去了河西之后,我重回太学任学官,东平王兵变那日,我正好在太学,不在家中。”沈冲道,“你知晓太学离我家与宫中甚远,此事太突然,我父母来不及等我,只好带着太后和广陵王等人先去了长安。”

原来如此。我问:“你二人都在太学之中?”

惠风摇头,道;“那日早些时候,夫人让我去白马寺为她请一卷贝叶书,我去到的时候天色已晚,便在寺中留宿,第二日才听到了消息。”

说着,她又哭起来,道:“霓生,你不知,那日可吓人了……那些兵马冲进府中见人就杀……我第二日偷偷去看,只见血都流到门外去了……我父母,还有二百余仆婢,一个也没剩下……幸好未过多久,子泉公子的人找到了我,带我来了此处……”

我知道沈延他们虽然能躲到宫里去,但定然不会把所有人都带上。仆婢的性命在主人眼里本算不上什么,自不在保全之列。

看着惠风,我不知说什么好,安慰地搂了搂她。

我看向沈冲,问:“表公子在太学之事,东平王不知晓?”

“知晓。”沈冲道,“当时也有人去太学中抓我,我得了弟子报信,先逃了出来,路上,恰遇到子泉。他将我藏入马车之中,带到此处躲避。”

我问:“此事,桓府的人都知晓么?”

“我父母、大长公主、我伯父都知晓。”桓瓖道,“将二人安置在此处,就是我父亲的意思。”

我看着他,又看看沈冲。

“东平王可知晓表公子还在雒阳?”

“应当不知晓。”桓瓖道,“多日来,并不见他派人搜寻。”

“如此。”我说。

于沈冲而言,藏在雒阳比去长安凶险一万倍,这个道理,大长公主他们定然清楚。东平王不知沈冲在雒阳,事变至今已过了些时日,大长公主他们若想把沈冲送出去,也有的是办法。

然而他们并没有。

桓瓖帮沈冲,应当是真心的;而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我心中冷笑,沈延只有沈冲一个儿子,沈冲可比广陵王宝贝多了。将沈冲捏在手里,便是把沈延捏在了手里。

当真是打了一手上好的算盘。

第218章 别院(下))

“闲话莫说。”这时, 沈冲上前道, “霓生,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你要救今上和太后出来?”

我知道沈冲虽然性情超然, 但今上和谢太后是他视为重任的人, 此事他必然全力以赴。

“正是。”我说。

“霓生!”惠风用力地擦干净眼泪, 握着我的手,“你方才说的事,我和公子都听到了!你带上我,我也要去杀了东平王那千刀万剐的, 给我父母和府里的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