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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453)

有甚好猜,小儿一般……我腹诽着,心底却是一阵甜。因为我知道,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样。

我想了想,故意道:“秦王说了他为何回京?”

“不曾说。”公子摇头,“不过他提起了你。”

“哦?”我问,“他说了我何事?”

公子道:“他猜到了你祖父就是楚国的云先生。”

我露出讶色:“真的?他如何说?”

“未曾说细说,大约只是从二者都姓云生出些猜错。”公子说着,停了停,道,“他还说起一事,我甚是不解。”

“何事?”我问。

“秦王说当今之世,须得手中有兵。还说我那邺城都督虽辞了,但兴许不久会有转机。”公子眉头微微皱起,“霓生,以你之见,秦王可是预备着做何事?”

我知道他心里所想,摇头:“不会。就算秦王有篡位野心,也不必亲自动手。京城里的这些人 ,哪个是安分的,还不如等一等,待闹起来些,秦王再领兵戡乱岂不美哉?三年前先帝病重,秦王受大长公主数次邀请,保证内应,方才领兵至此。如今秦王还未去辽东,兵权尚未回到手上,他更不会轻举妄动。至于他对你说的那什么转机……”我停了停,道,“我虽也想不出那是何意,但此言不假。你也曾说过,要在朝中立足,不可无兵马。这些年,你虽数次将兵出征,但皆临时委任,归朝后仍是文官。若非先帝遇刺,你留任邺城都督乃是甚好。”

公子颔首:“我亦是此想。”

二人说了一会话,见天色不早,各自去洗漱,准备歇息。

说实话,我一直蠢蠢欲动。

先前我与公子半途被秦王搅局,教我十分恼火,仿佛一只饿极的猫盯上了一盘烧肉,正要下爪去顺走一块,却眼睁睁地看着肉被人端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坐在镜前梳着头发,一边盯着镜子里的人一边盘算着,等会躺到了榻上,我务必要拿出俾睨天下的气势来,公子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你在做甚?”正想着,公子的声音忽而在身后响起。

我一愣,回头看去,忽而觉得心头窒了一下。

公子刚刚在浴房里冲洗了回来,身上穿着单衣,如从前一般,松松垮垮的,露出喉结下的一片胸膛,结实而细腻。

脸热了一下。

别那么没出息。心里骂道。

我若无其事,一边转回头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自是在梳头。”

公子的声音啼笑皆非:“怎梳得这般狠,你与头发有甚仇?”

他说着,却在我旁边坐下、

“我来。”他说着,从我手中接过梳子。

我从镜子里看着他,有些发怔。

只见公子轻轻将一把头发握在手中,从发尾开始,一段一段地梳开。那力道十分柔和,发丝时而牵扯,并不疼,只有丝丝的麻痒。

痒到了心底。

我看着镜子,只见里面的女子端端坐着,大约是铜镜有些日子没有磨光的原因,镜面带着一层氤氲之色,只能看清女子面上顾盼的双眸和淡淡的红晕。而她身旁挨着的男子,身形挺拔而颀长,衣衫松垮,侧脸俊美而风流,却甚是认真……

喉咙忽而干干的,我想起一些小书里流传的诗。

什么一夜春帐暖,什么郎君懒画眉……

似乎发觉了我的注视,公子抬眼过来,目光在镜中正正相遇。

心莫名地跳将起来,仿佛我是个惠风那样每日只敢在心里对他想入非非的女子,突然有一天,得了机会坐到了他的旁边。

“在想何事?”公子笑了笑,问道。

声音低低,仿佛指尖触在了我的耳垂。

我也笑了笑。

“元初,”我轻声道,“我困了。”

“就好了。”他将我最后的一把头发梳匀,放开。

他起身,我却不动。

“你……你抱我过去。”我望着他,话才出口,却紧张得有些结巴。

我暗自地深吸着气,让自己看上去从容镇定。

公子看着我,双眸映着烛光,微微闪动。片刻,那唇边漾起笑意,他俯身过来。

他的臂力很足,我被打横抱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根羽毛,轻盈地腾空转了半圈。

我搂着他的脖子,笑起来,心满意足。

他将我在榻上放下,我却仍不放手,将他拉着一道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沐浴后的气息,甚为清新。我觉得我从未想现在这样热烈大胆过,凭着一股冲动,吻着他的嘴唇,他的面颊,而后,往下移到他的喉结上。

公子呼吸急促,低低地唤着我:“霓生……”

我只觉这声音犹如天籁,仿佛受到鼓舞,继续往下。

但还没有到他的锁骨,他的手扳着我的肩头,将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