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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和她们的国/性别战争(117)

作者: 冯晨夏张凌歌 阅读记录

在新乡东北部撒拉纳克湖畔的一块墓地上,埋葬着“无名医生”特鲁多。特鲁多的墓碑上,刻着这样一段铭文: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Comfort Always(有时能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在安慰)。这个墓志铭也成为医生的行为准则。安慰病人就得多说话,所以在亚米国当医生,每天说的话,比国内医生一周说的都多。

在医院里说多了,回家后,张凌歌和Molly都不想开口。两人即便面对面坐着,也是能发信息就发信息,能发邮件就发邮件。做朋友时间久了,Molly甚至觉得自己和张凌歌,已经开发了眼神交流的技能。

Molly坐在张凌歌边上,抱着电脑,正在看自己新建网站Artificial Wombs(人造子宫)上的网友反馈。从目前的留言来看,支持人造子宫的男性,至少不比女性少——Molly想起张凌歌“男性无子宫焦虑症”的理论了。

张凌歌看完人造子宫的规范草案,在“潜在父母死亡后婴儿归属问题”和“胎儿遗传病筛选标准”两条下划了重点,然后扭头对Molly说,“你比我考虑全面。”

“我阿姨就是学法律的,她当了很多年的律师。”见张凌歌终于愿意开口了,Molly很开心。虽然上班时要说很多话,比较烦,但今天一天都没说话,对她这个话痨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人造子宫的培养时间长达好几个月,这些法律问题就必须考虑,即便几率很小很小……写规范时,其实最困扰我的,不是常规法律问题,而是医学伦理问题。”

张凌歌又看了看规范——囊胚和胎儿孕育阶段就筛除掉21三体、18三体、16三体、苯丙酮尿症,肝糖原贮积症,黑蒙性痴呆,威尔逊氏综合征,无眼症,亨丁顿氏舞蹈病,三Ⅹ染色体综合征,特纳综合征,遗传性共济失调症……看来Molly更关注染色体变异、常染色体遗传疾病和X染色体遗传疾病。

张凌歌想了想,去掉了镰刀型红细胞贫血病和地中海贫血病的强制性筛除,“我是岭南省出生的,那里有不少人患有地贫,或者是地贫基因携带者。如果只是携带基因,我觉得囊胚或胎儿是可以保留的。在疟疾高发地区,地贫携带者也多,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地贫基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疟疾……我觉得我们的原则应该是:在提升人口身体素质的前提下,尽量减少人工干预。因为我们对人体了解非常少,某些现在看起来有害的基因,未来可能对人类有很大帮助。所以必须保证基因多样化。”

对于竞选建议,张凌歌没有什么意见,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不过她知道,Molly的某些具体条款,比如女性平等就业权、同工同酬权、同等晋升权等建议,肯定会被反对者解读为“身份政治”。

这次来亚米国之前,张凌歌和冯晨夏探讨过所谓“身份政治”。冯晨夏认为,如果身份对一个群体的影响非常大,这个群体当然可以、也当然应该搞身份政治——比如说,如果一名少数族裔人士,觉得自己因为少数族裔身份受到了歧视,造成生活和职业的诸多不便,TA当然可以追求种族平等。而种族平等就是一种“身份政治”;同理,在绝大多数女性受到性别歧视的今天,女性追求性别平等,搞“性别政治”,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要能提升女性地位,什么标签不重要。张凌歌这么想着,然后把改好的文件发给Molly,“本人已经同意了,你去执行吧!”

Molly哈哈大笑。觉得张凌歌和她以前见过的亚裔都不一样,张凌歌特别张扬。

是因为张凌歌已经拿到了绿卡,所以才这么自信吗?当然不是,拿到绿卡和公民身份的亚裔那么多,他们身上依然透着一股虚劲儿。所以根子还是在于张凌歌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就是最棒的。而且,不打算长居亚米国又掌握核心技术的她,底气足着呢,根本没有必要讨好那些“鸟人们”。

八月底来亚米国后,张凌歌只和卫强在一起待了两天,就投入到忙得不知晨昏的住院医工作里了。

虽然刚开始很嫌弃新乡市的脏乱差,但是卫强很快就喜欢上这个城市了。这里有丰富的精神食粮——大量的博物馆、音乐厅和小众艺术团体,很适合学艺术的他;这里还有种类繁多的物质食粮。2个多月里,他不仅尝遍了新旧唐人街的美食,也尝遍了从法餐、墨西哥餐,到古巴菜等一系列异国风味。

可惜,美中不足永远是生活主调。这个不足,差点就把卫强推到了抑郁症的边缘。

柯大雕塑专业只有他一个华夏学生,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困扰;更大的困扰是,这边的风格和评价标准,迥异于他以前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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