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戚的身边是今日来寺的客人,受住持所嘱咐她带着这人来到此处。据说这人是现在平安京有名的刀匠,名唤“三条宗近”,他所做的刀剑可以说是美妙绝伦,刀身之锋利让王公贵族可望而不可即。
可让石戚觉得惊艳的却不是他所做的刀,纵使他带来鞍马寺的那柄向神佛祈愿之用的大太刀着实冷艳。在她印象里,工匠多多少少会有粗枝大叶的毛病,即使是像唐青枫的好(基)友、那铸神谷的俊俏谷主齐落竹也是在某些地方咋咋呼呼,可在身旁这人面前,这一切仿佛是个虚假判定。
三条宗近拥有堪比月色美人般倾世脱俗的面容,挺拔的身材从很远的地方便吸引着怀春少女的春心涌动,非凡的谈吐、细心的君子行迹让石戚不由为其加了很高的印象分。而且自看到石戚后,他也没像人们露出惊讶的面孔,好像她剃发修行于寺是跟男子一样正常。
“真是个不安定的小家伙。”
忽地,身边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让石戚不解探头望去,但发现什么都没有见到后她扭头看向三条宗近,道:“不知三条先生是在说谁?”
“鞍马寺的天狗传说不知姑娘知晓多少?”
天狗这个生物石戚自然听说过,据说是有着高高的红鼻子、一双又大又厚能够自由在天空中飞翔的翅膀,手持团扇,幼时娇小,成年后长得十分高大。
“先生的意思是方才有天狗经过?”
三条宗近对此笑笑,怅然一叹,“也许只是看花眼了。”
————
“今剑”是三条宗近带来向神佛祈愿的大太刀,六尺五寸的身长矗立在房间中央,挡住了不少的使用范围,也为石戚的清扫工作多出了很多麻烦。一边擦拭着香炉案台,一边嘟囔抱怨这刀太挡地方的石戚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一闪而过的银色身影。
用完鞍马寺几十年如一日那素的不能再素的斋菜,石戚跑去后山练习自己的轻功内息。五毒的大轻功招式虽是刻在她的脑海之中,但若稀疏了训练,纵使是最高超的技艺也会荡然无存。
大鸟般的飞翔在旋绕大山一圈后骤然停下,活动着筋骨准备回房休息的石戚却听见此时不应该出现在此的声音。鞍马寺的后山在夜间不允许有人进出,她都是避过巡视的僧人悄悄跑来,因此在晴朗能见到皎洁月光的夜晚,他们经常说能看到有一个巨大的飞鸟悄然飞过。
而现在,后山上除了石戚居然还有另一人的存在。浅薄的呼吸若隐若现,联想到白日刀匠三条宗近所说的“天狗”,石戚顿时以为自己是见到了这传说中的生物。对于妖的好奇她小声向四周唤道:“天狗先生?”
“叫我吗?!”回应石戚的是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的高大男人,赤红的眼瞳蕴含着满满笑意,他反手指着自己,滑稽的模样跟他庞大的外形全然不搭。
“……”石戚仔细端详着他:没有红鼻子,没有大翅膀,没有团扇,除了高大的身躯跟传说中一样没有任何地方符合天狗的特性,于是她微叹一声道:“是迷路跑来的人?”
“唔——”简单的问话却让这个男人皱起了眉,他沉思许久,说:“迷路是指迷失道路,失去正确的方向,走向了错误的道路。若是按这样的说法来看,我不是迷路哦!”
银发的男人笑咧了嘴,指着石戚,“我是跟你过来的!”
“……我记得我回头看过,没人跟来。”“我也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看不见我,唔仫,你下午的时候还说我长得太大占地方!”
石戚回忆着下午自己所做的事,在发现自己是在那放置今剑大太刀的房间打扫后,笃定道:“你是今剑。”
“是的是的!”今剑看上去十分愉悦,帅气的脸上做着一套傻乎乎的动作,“‘今剑’是父亲大人给我取的,嘿嘿好听吧!”
石戚琢磨着“父亲大人”这个称呼,在察觉到这是在唤三条宗近后悄然滴下一滴冷汗。被这样一个大块头唤为父亲,不知三条宗近那娇小的身躯是怎样的感想。
回去的路上,大块头今剑一直在身后叽叽喳喳,身边从没有过这般自来熟的人惹得石戚的心愈发烦躁。
“姐姐你好厉害啊,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可不可以教教我啊?!我也想在天上飞!!!”
“对了对了,你都知道我叫今剑,我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告诉我告诉我嘛!”
“还有还有,你为什么能看见我,我睁开眼以后发现任何人都见不到我呢!”
“……今剑是吧。”石戚露出了狰狞的微笑,可年纪尚轻的付丧神还不能体会出这个笑的含义,于是他欢快地答:“姐姐你要告诉我你名字了么?!哈哈好期待,听人们说互相道名字了就是朋友家人,是永远永远不会分开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