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圣上亲赐的“良善人家”的牌坊,喜得那家人又哭又笑的,朝皇宫磕了好几个响头呢。”
“要我说啊,还是粮种更实在些。等陛下把这批粮种分派下去,咱们来年就有盼头了。”
“这些粮种朝廷可是分文不取呢,陛下仁德,咱们以后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这多是百姓之言。
富贵人家着眼的,却又在别处了。
“没想到还真让姓贺的想到了法子,只两日功夫,就收了三百多万两白银!”
“嗤,不过是一个皇商的名头罢了,也难为他们掏钱掏得这样感恩戴德。”
“毕竟是些低贱的商贾嘛……”
“这你可想错了。我听说啊,那贺林轩似乎许了他们天大的好处,他们才给钱给的这般痛快哩。”
“什么好处?你且说来听听。”
“这……这我也就是听说。不过,也不用多问,日后看着自然也就知道了。”
这样的议论声,在朝廷查办南陵银号,黄家锒铛入狱,银号整改的政令颁布后,银号主事人马首是瞻,没有一句反对之声时,瞬间转了风向。
“哐啷”一声!
虞明博愤愤地砸了一个杯子。
“废物!这么大的事,竟然连一句口风都不露,这群废物是要与我为敌吗?”
让虞明博气愤难平的,不全是银号向朝廷投诚。
而是他们在投诚之前,竟然没给他递一句准话,反而守口如瓶。他直到今日政令公布,才得了消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正在他气头上的时候,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世子爷,侯爷请您过去。”
虞明博连忙收起脸上的怒容,整了整衣冠,赶去前院书房。
“孩儿拜见父亲。”
他进屋问礼,余光扫见父亲手里正拿着一本眼生的账本,而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放着一个乌木箱子。
安平侯爷没有让他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屋里的白玉雕,是黄家送的?”
虞明博不太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过问此事,回道:“是的,父亲。”
莫非是因为黄家被问罪,所以父亲想让自己把玉雕收起来,以作避讳吗?
“除了玉雕,还有什么?”
安平侯爷静静地看着跪在下首的长子,将手里的账本放了下来。
不等虞明博回忆,安平侯爷就说道:“是不是还有血玉枕,黄玉笔洗,墨玉砚台,白蟒玉佩……我竟不知,你如此喜欢玉石。”
“……父亲,您……”
虞明博的脸色变了又变。
正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些,还在此时提起,就见安平侯爷把刚才放下的账本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
他道:“你也看看吧。若非看了这些,为父都不知你的喜好。想来,那黄当家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更称职些。”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虞明博脸色一白,当下一句话都不敢争辩,跪行上前,拿起那本账本。
这一看,他脸色大变。
这竟是黄家的秘密账本!
黄江平那个该死的蠢货,竟然把他送给自己的东西一条一条地记在了上头!
而现在黄江平下狱,是谁将这份好礼送上门来的,还用问吗?
虞明博的脸色忽红忽白,重重一磕脑袋道:“儿子私心过重,害父亲落下这个把柄,请父亲责罚!”
“你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下属,事后责罚有何意义。”
安平侯爷淡淡地说:“刚才礼部和工部有几位大人送信到府上来,说是感召陛下仁德无双,愿意捐衣献粮。现在应该已经动身去户部了。”
“什么——”
虞明博猛地闭上了嘴。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不必再问,他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夕之间变了态度。
想必,除了他们安平侯府之外,也有不少人收到了皇帝陛下这份厚礼吧。
安平侯爷见他明白了,继续道:“陛下愿意给老臣这份情面,我们也不能不回报。我已吩咐管家收拾粮棉,待明日你亲自送去户部吧。顺便看看,都有哪些人在为陛下分忧了。”
虞明博的眼神闪了闪,当即会意道:“是,儿子一定办好。”
想必,有些人“忘了”在捐献前知会侯府。
安平侯爷点了点头,“你退下吧。”
虞明博看父亲真的没有跟自己计较过错的意思,心里反而忐忑起来。
想了又想,他道:“父亲,我们是不是应当礼尚往来,给贺林轩也送一份礼?”
他的语气满是阴冷。
安平侯爷抬头看他,“你要送什么?”
虞明博道:“他贺林轩折服群商,不是正得意吗?他想借商贾扎根,汲取暴利,那我就出手斩断这些根须!那些商贾现在还在南陵城里,父亲,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