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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52)+番外

老汉死抱着他不松手,哭道:“小人那时不知道呀,只说是给太守老爷做奴才,三年一到就能赎身,谁知道是去干那勾当!造孽呀!”

锦衣人大怒,飞起一脚踹在他胸前,怒道:“造什么孽?是不是想让太守大人连你也赶出城关,都饿死在外头?不是看这小东西长得好,你这等流民也能进云州城来讨饭吃?”

老汉被他踢倒在地,仍然号哭道:“老爷,小人一家香火都指着这条根,求求老爷们积德—”

另一锦衣人笑道:“你这老东西真不知好歹。太守大人要你孙子是要献给京城里摄政王的,你孙子若得了宠,将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难道你不想你家这条根享福?你看见没有,这些天多少想卖儿卖女的,太守大人还看不上呢。要说你家这小东西也是有福,要不是摄政王好这一口,你几世能修来吃穿不愁?”

李越脸色阴沉,向伙计道:“这是干什么?”

伙计一面牵马,一面唏嘘道:“真是造孽啊。这是西定来逃荒的流民,太守不许进城。有些人就想把儿女卖在城里,至少得口饱饭。这老汉本来要将孙子卖给太守府里,谁知道太守买这些男孩子是为了献给摄政王做男宠的,老汉知道了不肯,想带着孙子逃跑,这哪里跑得了……”

李越不等他说完,转向周醒道:“去教训一下那两个东西,把人带回来。”

周醒应了一声,横身拦在两名锦衣人面前,也不多话,伸手去拉那男孩儿。两名锦衣人万没想到有人敢出来拦阻,手腕上同时一麻,男孩儿已经到了周醒手中。两人顿时大怒,口中骂着,揎拳撸袖便扑了上来。周醒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将那男孩往身后一拉,腾出手来一手扣住一人手腕一扭,只听清楚地喀嚓一声,那人捧着手腕哀号起来。另一人一怔,周醒腰间寒光一闪,那人一只耳朵已经掉在地上,待看到溅在衣裳上的血迹,才杀猪也似地叫起来。

周醒根本不多看他们一眼,一手拉了那男孩,一手扶了老汉,径自转身。断了手腕的那个在背后倒吸着冷气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周醒脚下一停,冷冷道:“你也想少一只耳朵?”登时吓得那人噤声。周醒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

李越已经挑了房间住下。老汉战战兢兢,虽然知道是被救了,但看了周醒拔剑伤人,还是吓得面目改色,倒是那男孩子虽然才八九岁,胆子却大得多,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看着周醒,满眼崇拜之色,倒看得周醒有些不自在,将两人向前一推,道:“爷,人带回来了。”

老汉看出李越才是正主儿,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又拉着孩子连连磕头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李越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磕头,一摆手道:“不必行礼了,起来吧,我有话问你们。”

老汉战战兢兢起来,在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道:“大爷要问什么?”

李越道:“你们是从西定来的?听说今年西定灾荒,情况到底如何?”

一说起灾荒,老汉顿时忘了拘束,连连叹气道:“不瞒大爷,小老儿住在平河边上,往年也是年年发水,唯独今年最大,平河两岸八百里全遭了灾。眼看着庄稼已经快熟了,冲得一棵不剩呀!小老儿家里被水冲光,媳妇被水冲走了,儿子拚了命把小老儿和孙子救出来,自己在水里撞破了头,没两天也去了。小老儿没了办法,跟着大伙逃荒。到了这里,本来还许进城,这几日忽然又不许了,听说是京城里的王爷要来,城里的大人怕他看见这许多灾民,就把大家都赶出城去。那城外是块荒地,什么也没有,大家都想少不了饿死,能把儿女卖在城里得口饱饭也好。正好那大人家里买人,小老儿就把孙子卖了,谁知道说是买去侍候京城里的王爷,这,这兔儿爷可是人做得的?要真是让这孩子去干了这个,小老儿就是死了,也没脸到地下去见儿子媳妇……”他似乎是被一连串的痛苦折磨得麻木了,说起儿子媳妇前后死去,连眼泪也没有,只说到孙子时,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小男孩把头钻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柳子丹面色苍白,忽然说:“平河治理这些年,怎么还会发这么大水?”

老汉抹了把泪道:“回夫人的话,往年水没这么大,去年治河的林大人被撤了职,堤防也没有人修,今年水一来就全垮了,全垮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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