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阴着脸看着即使如此也在一步步往自己的方向挪动的少年,大半部分隐藏在手掌下的面容扭曲起来。
继而是轻轻的嘲讽与不屑的笑。
“既然你注定成为邪恶的黑手党,”他说道,语调是一贯的嘲讽,“那么不如由我亲手了结你的性命,然后——由我夺取你的身体,毁灭这个世界。”
——他是认真的。
纲吉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白瓷的盘子突然掉落到了地上。
沢田奈奈“啊”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去拾取碎片。
她拾起最大的一片,望着一地残骸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这可是特地为纲君准备的碗呢。”
饶是这样说着,他还是不得不将已经碎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碗扫进垃圾篓。
堪堪将地面整理好之后她突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耐心地等了些许,养子拖着脚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啊啦欢迎回家……今天又和恭弥切磋了吗?”
听到这话Xanxus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上,不出所料摸到一丝血色。他埋着头含糊不清地啊了声,沢田奈奈已经找出医疗箱站在了面前。
天知道这次根本就不是和某只鸟的“切磋”,但是向来少言加上并不想让沢田奈奈有多余的担心,Xanxus娴熟地将锅一把扔给了某位盘踞在并盛的暴力之王。
不过……血色的瞳在近在咫尺为自己包扎并念叨着什么的女性面上一闪而过,Xanxus也不得不稍微盘算到底是谁敢在他家附近觊觎一个人在家的沢田奈奈。
“这几天,我不去上学了。”
“老师说做半个月的课外实践。”
“是!我知道了~”
第82章 目标79
天空是苍青色的。
纲吉突然反应到这一点。
往常在幻境中出现的六道骸总是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 水洗蓝的牛仔裤,连鞋都不穿地站在蓝天白云大草坪的背景之中。
——鬼知道六道骸这种人内心深处为什么是这种平和到甚至给人一种养老的感觉。
他们俩做的最多不过各自在幻化出的桌椅前谈笑或者各做各的——或者这个地点更换到偶尔出现的巨大的树下。
总之和六道骸相处的数年对于纲吉而言各种意义上都是十分温和的, 除去最初相见那次有些惊险之外,虽然每次对方都叫嚣着要杀了包括他在内的黑手党,但实际上也只是口不对心的傲娇罢了。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苍青色的天空下翻滚着乌云,而被这黑色笼罩的幻术空间一片昏暗,只有纲吉用以防御与躲避的火焰发出炽热而明亮的光芒。
真刺眼啊。
六道骸想。
这光芒就像是沢田纲吉本人一眼太过刺眼, 刺眼到让人不愉的地步。
于是他手一挥, 成倍的莲花的藤蔓缠绕着追上滑不溜秋逃脱的少年,将之束缚让其无法逃脱。
既然太过刺眼,那就让他灭掉好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脑海中一霎那有初见时还是孩童的对方温暖的笑容一闪而过。
既然成为邪恶的邪恶黑手党还不如把身体给你统一黑手党世界再进行毁灭——这是什么一言不合就翻友谊的小船的小鬼吗 !
纲吉四处逃窜的同时甚至能够对反水的小伙伴吐槽一番,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目前的状况有多好,相反的, 即使是纲吉, 在面对六道骸的攻击之时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本就是幻术空间,虽然是自己的梦境, 但对于对方的信任让他一开始就大大咧咧地将主导权拱手让给对方。
——现在看来却成为陷入不妙局势的由头了。
无法像现实中一样使用自己的武器(手套), 又因为不愿伤害到友人而甚至一定程度上被对方所压制的纲吉抿抿嘴,试图找到一个能够与对方和平交谈的正确姿势。
“冷静点, 骸。”他尝试交涉,话都没完全说出就被从身后袭击来的莲花的藤蔓打断。
带着刺的藤蔓从脸颊边擦过, 曾经一度被自己笑话中二的攻击物顺利拿到一血。
“哦呀, 不愿意出手吗?”熟悉的声音传来, 带着熟悉的嘲讽,纲吉下意识看向六道骸,干净的少年站在一片混沌之中,像极了他们初见之时的场景。
他刚想说什么,脚下传来不正常的波动。略微皱眉之后他利用火焰发射的反作用力让自己升到空中,几乎是追着他的脚步的,原本他站立的位置不断升起,与此同时有红色的滚烫的流状物从隆起的山包一般的东西顶部喷射而出。
纲吉不得不躲闪起来,类似的山状与岩浆一般直直喷发,将他四周的道路都封存住,而在这间隙之间,细长的藤蔓又见缝插针地开始新的一轮攻击。
他并非第一次见到六道骸的攻击手段。
他一向对对方的审美无法苟同,明明身为幻术师尽可能能够幻化出一些至少看起来好一些的攻击——比如WO——之财宝之类的,但不知是不是幼年的经历让这个人从内到外都变得阴暗,六道骸喜爱的攻击手段除去黑泥般的莲花就是形状可怖的喷发的火山,虽然不是没有钱其他的攻击手段,但六道骸就是偏爱这种阴阴暗暗的东西,并以此能够反射出这个世界的可怖为荣。
说实话纲吉并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甚至一度为友人的神奇审美而感到忧虑。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在六道骸攻击的间隙之间重新回到地面。
要是不认识的我早就一拳打在你脸上了。
他略带着抱怨般想着,但如果不是真的成为只能站在对立面的敌人的话沢田纲吉是不会攻击六道骸的。
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人啊。
“Kufufufu,无谓的仁慈吗?”
“不,这并非仁慈。”
有藤蔓自面前攻来,纲吉稍稍侧过身躲过,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损伤了些许。
不过没关系的。
这只是自己的梦境,只要不是在这其中真正死亡,回到现实也只不过是会脑阔痛个一二三四五六天。
嗯,没关系的。
站在对立面的六道骸似乎又说了些什么,纲吉脚下步履不停,明明身体已经因为不断的攻击变得疲惫而破烂,却还是尽力露出了笑。
“这并不是仁慈啊,骸。”他轻声呼唤友人的名字,“要是害怕我变成黑手党的一员,就由你来监督我怎么样?”
“我们可以再次立下誓约,如果我成为你眼中肮脏的黑手党中的一员,你就夺取我的身体,”
“怎么样?”
“哦~这可真是个好提议啊。”站在黑暗之中的少年说道,在纲吉的注视中后退一步。
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举起一个三叉戟,隐藏在自带的黑暗背景中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但是,”他挥动三叉戟,“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虽然您说的很好,但是,为什么我必须答应您呢?”
将一头长发高高盘起的女性歪着头说道。
“正是一条忠心的犬呢。”他倒也不恼,伸出手摸了摸下巴,“那么就让我再加上砝码吧。”
他沉思不过半晌,突然露出一个恶作剧一般的笑来。
[决定了。]他的神色似乎是在这样说的,
“看来您还不知道呢,”少年人兴致起来了一般挥了挥手,一抹深色的幻影便出现在他手中。
“您的主人,Tsuna·Vongla可是早在十年之前,就将这枚指环赠与我了啊。”
这哪里是一点砝码,对于女性——对于茱莉亚而言,这简直是能够完全将某个存在于心中的天秤一端狠狠砸下去。
她尽全力才能维持神色的不为所动,垂落于身侧的指尖的动作却完完全全昭示了茱莉亚内心并非表面这般无所动容。
但少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往已经砸得稀巴烂的天秤上随意地掷下筹码——
“啊,说起来您或许还不知道吧,”他的用词谦逊语调温和,说出的话却是十足十的挑衅一般的话语,“我呢,和彭格列在十数年之前,就已经是相互承认的共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