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锁(79)

温景程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但是姜旭还是像没有看见一般，语气温柔地问他，“告诉我，你这个样子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

温景程终于止不住地在姜旭的怀里哭了出来，连凸出的肩胛骨都忍不住跟着他在颤抖，姜旭终于怜惜地闭上了嘴，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温景程的背帮他顺气。

“我们去治病吧，景程。”

他听见姜旭毫不容质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带着远方的光。

“我们去治病，然后我带你和小橘子去各地游玩，拍下很多很多好看的照片。”

长期黑暗的房间里好像突然被人凿开了一个小洞，阳光争先恐后地从那一个小小洞里钻了进来，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让他觉得珍贵。 温景程不由得往姜旭的怀里钻了钻，尽管他现在已经紧紧地贴在姜旭的胸前了。

“你还能写出更多更好的小说，然后我们可以叫小橘子弹钢琴，你不是说一直想要买一架钢琴放在家里的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景程才听见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那是他渴望阳光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说：“……好。”

本来应该在十岁那年就去看心理医生的温景程，在26岁的时候，被姜旭拉着去接受了心理医生的咨询。

不用去看姜旭的脸色温景程都知道自己的咨询结果一定很糟糕，因为心理医生跟他谈完话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反而敛眉沉默了好几分钟。

催眠，交谈，配上药物的治疗，温景程一度想过要放弃。因为药物产生的昏睡感以及无力感，他每一天都是昏昏欲睡的，有时坐在沙发上就能够倒头就睡，却又不能够睡得安稳。不管怎么样，他总是沉浸在梦境里面出不来。

温景程变得比之前还抑郁，原本在姜旭面前装出来的阳光和温顺都不见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一个地方，经常一个下午都不会移动位置。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食物被嚼烂顺着食道往下滑，还没到达胃部就全部被他吐了出来。

向来心疼他的姜旭难得地表示出了强硬的态度，在温景程三五次几乎要跪在地上求他放弃让自己治疗未果之后，温景程的情况终于开始一点一点地好转了。

期间姜旭所有的工作都被他搬到了家里来，他不允许温景程有一分钟的时间不在他的视线内。一分钟足够温景程做出很多让他害怕的事情了，也足够他日后后悔一辈子。

在配合医生的治疗的第五周，温景程面部神经仿佛坏死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别的情绪。在姜旭身边的时候偶尔也能够笑出来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被阴云笼罩着，姜旭能够看到最开始的那个温景程在一点一点地回到他的身边。

心理上的治疗最容易反复也最容易恶化了，温景程治疗的前一个月姜旭每天晚上都不敢睡熟，担心温景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偷偷地起床去做些什么。

幸好上天最后还是眷顾姜旭和温景程的，在他一点一点好起来的途中，没有任何的反复和恶化。温景程的药物也开始得到了医生的同意，减少了很多副作用很大的药，姜旭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温景程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下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温景程刚从心理医生的咨询室里走出来，就看见站在车子旁的姜旭朝他挥了挥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个柔和的轮廓，看得他一阵呆愣。

“刚才医生跟我说你最近的表现很好，一直坚持的话很快就可以不依靠药物了。”姜旭的状态也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下巴上的胡子被他一一刮干净了，眼底青黑的眼圈也没有了，俨然又是以前那个温柔帅气的姜影帝了。

温景程淡笑地走上去站在他的身侧，跟着他的步伐在咨询室后的小花园里散着步，树林里传来小鸟的叫声，空气吸进肺腑让人觉得浑身舒畅。

“我觉得我们想要环游世界的目标很快就能够达成了，你想先去哪里。我觉得巴黎就很好，毕竟有求婚率很高的塞纳河，你觉得呢？”

温景程侧头认真地听着姜旭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笑。迎着稍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在姜旭期待地目光中点了点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