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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缠(43)

“我跟村长说明去,别弄这些拉不拉叽的排场,要庆祝,咱们全家人在就够了。”父亲磕了磕脚跟,看也不看母亲一眼就往屋外走去。

瞅著父亲离去的背影,母亲一边忙碌著摆弄家里的东西,嘴里还不停地絮絮叨叨著:“看他平日一天不吭几个字,实地里比谁都想逐野这孩子。好不容易盼他回来了,都不想让外人打扰逐野回来咱们一家总算能相聚的时间。说我想逐野想疯了,根本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没准他比我还想逐野这孩子──说的也是,逐野一走就走了五年,虽然知道他是去学习是去干大事,但离家的孩子爹娘牵挂啊。回来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回来,又要去参加什麽庆祝会的……”

听著母亲仿佛没有止境的叨念,我不禁一笑。

尽管逐野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已经完全成了丰家的人,对於我们一家而言,他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还有两三天……

五年我都等了,这几天我不会放在眼里。

逐野,你终於回来了。

我一直等候的心终於能够放下了。

为了迎接逐野的回来,我向我任职的学校请了一个长假。

并不确定逐野是哪一天回来,最近他打回来的一次电话是一天前,他说快了。

快了是多久,可以从刹那到永久。

逐野每一次超凡的表现,就像向我允诺。

我让他成为我的骄傲,他说他会成为我的骄傲。

他做到了,我,还在守住一个没有期限的承诺。

五年,因他一句“等我”,我等他。

我许下承诺的期限是永远,永远也是个不确定的时间。

永远到底多远,没人懂,可以是瞬间,也可以是亘古不灭的长久。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的永远,是逐野的离开。

若是哪天他终於决定不再爱我了,永远的承诺就可以终止。

为可能会出现的那一天,我只觉惘然。

如果那一天真的出现了,我会做什麽?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怎麽也睡不著,透过皎洁的月光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轻轻叹息,我起身下床。

很少会有睡不著的情况,就算再想逐野也不会这样。

知道他快回来了,反而睡不著了,因为兴奋?还有一点不确定的不安吧,不安回来後的他是否还是我认识的逐野。

五年,他从不给我或是父母寄来过关於自己的任何照片。

五年,那个爽朗的大男孩会变成了什麽模样,一定,更出色迷人了吧。

倚窗远望,黑夜中,那棵伫在村头几百年的大榕树的轮廓依稀可见,心念一转,我披了件衣服推门走出屋外。

深夜的村庄宁静的沐浴在如纱的月光下,廖无人声的黑夜中,我前进的脚步每一声都清晰的传彻每一个角落。

似乎,我的脚步声连唱欢的虫儿都听到了,我走到的地方,它们便停止鸣叫,静静聆听我走过的脚步声。

远处偶尔一两声狗的汪叫,为夜的宁静增添了份黑暗的诡异气息。

我突然忆起小时候夜晚跑到草垛场上乘!,也在乘!的村里的其他大人经常哄骗我们说的鬼故事。

现在想来是有点可笑我们当时被吓到抱在一起的样子,但现在的这种气氛,让我不禁臆测有什麽东西突然跳出我的面前──刚这麽想,已经走近大榕树的我就看到了一个黑呼呼的影子直挻挻的站在树下。

不是吧?!

我不禁瞪圆了眼,就算是想过会冒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该真冒出来啊!

不是说世上没那种东西么?但我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好歹我也算是一名人民教师,这种不科学不现实的现象我是完全不应该相信,更甚至是上前去察明我看到的那黑溜溜的人影到底是什么的……真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想,但,我的脚……我的脚不受控制开始往后退,身体有自主意识一样的转身,然后,一股强烈的逃跑欲望冲上我的脑海……不要怪我胆小啊!我也是深受封建时代遗留下来的那些封建迷信故事荼毒的受害者。谁让我小时候,村里的人有事没事就爱跟我们讲那些个鬼怪故事。意识上虽然认知这个世上没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心里上……我开始往回走,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亟欲离开此时此地。

我往回转的身子并没有迈出几步,就被什么突然抱住——惊悚的寒意顿时窜遍我的全身,在一瞬间我的身体全起了鸡皮疙瘩,“啊,啊——”我被吓到呼吸紊乱,几次急促的喘息之后,我才聚起一起底气预备开始被吓到的第一反应,惊叫,“啊……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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