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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倾国(68)

虽说是萧家归京后的第二个生辰,可毕竟去年萧府刚刚落根,萧浓情又忙着秋闱,自然没怎么铺张;而今年萧家幺子高中探花,又受到皇上如此重用,在这京中风光无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早些时候便编了正在为萧浓情的生辰贺礼发愁的借口,我总不好在这一日对他推脱不见,加之也和崇少一样收了帖子,便临时采买了些珠光宝气的礼物,一大早就和贤弟在房中对着镜子拾掇起了自己。

眼看镜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神采奕奕,端的是一副俊美倜傥之貌,我教人先行将那些礼物抬到萧府去,自己则是做足了思想准备,临行前又喝上一碗崇少秘制的补汤,这才踌躇满志地同他一起坐上了轿。

难得来给这萧浓情的生日宴捧场,最近他又忙得几乎没空来缠我,今晚便是陪他厮混上整晚,也没什么不可;毕竟再过几日皇上就要带我去南巡,便是要有好几个月无法相见了。

不知为何,虽然平日里被某只满脑荤腥的野鸡美男磨得头疼,可真到了即将小别的时刻,倒也隐隐觉得有些寂寞。

不过这定然不会是本侯对他也有了什么心思的缘故,而是想到崇少和徐静枫那厮一路上卿卿我我,只撇下我一介孤家寡人在旁边干看着,心中便多少有些不忿。

可我总不能怂恿皇上将萧浓情这厮也带着,若当真暴露了我俩不清不楚的事实,那我先前那不会断袖的誓言岂不是成了笑话。

傍晚轿子抬到萧府门口,我和崇少一前一后地下了轿,站定后方抻了抻压皱的衣袖打算进门,却忽然发觉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本应是进府候着的宾客此时都聚在墙下窃窃私语,神色也略有异样,不似是来赴宴,倒似是在看什么热闹一般。

萧府阒然无声,没有半点宴前喜庆的气氛,倒像是陷入了某种教人心慌的死寂之中。

崇少四处看了看,眼尖瞧见他爹正神色凝重地从萧府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只见他爹蹙着眉低头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我这贤弟便一脸懵怔地僵在了原地。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见他爹匆匆地带着手下几个御史又进了萧府,便回来找到还一脸不明所以的我,结结巴巴地小声道:“晟、晟鸣兄……萧璞萧大人他,没了。”

我一愣,脊背蓦地一凉,下意识便道:“没了?怎么就忽然没了?”

崇少挠挠头,似是也不明白怎的会突生如此变故,凝眉道:

“暴病身亡。”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似的与我对视一眼。良久才拍了拍我的肩,叹气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

……

窗外不知何时飘扬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站在正堂外那扇古色古香的玉屏风边,看着主屋里背对着我跪在床前的萧浓情,心绪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门前那些个红彤彤的走兽补子在雨帘中梭巡探查,因为四周寂静,屋檐下那小御史的低语听在耳中自然也分外清晰。

“……这定然是镇南王遣杀手来做的吧。”

“我看不像。这朝中若还有镇南王的余孽在,皇上可能会放任他们逍遥到今日?”

“这倒也是……不知兄上有何高见?”

“我看,八成是骁定将军干的也说不定。”

“骁定将军?这怎么可能?皇上当年还未与镇南王争储时他就被先帝贬到了漠北,已有许多年未曾归京了,两家无冤无仇倒罢,又如何有能耐暗杀萧璞?”

“你还不知道么,当年生了大皇子后没能保住他,同若干后妃被皇上一并赐死的那位孟贤嫔,便是骁定将军的亲女;那骁定将军的几个儿子都为国捐躯死在战场,仅留有一位掌上明珠被皇上不明不白地赐死,外孙也没了,皇上查到最后也不愿给他们家一个说法,换你肯依?早闻骁定将军对此事耿耿于怀,且他当年在朝中人缘颇广,那些个中立武官中有与他交好而又与萧家水火不容的,想必也是不少。”

“原来如此。于是他想要报复皇上,就先一步下手杀了萧璞这个归京离叛之人,打算助那尚在云南蠢蠢欲动的镇南王一臂之力么?”

“嘘……也只是愚兄的一点猜测罢了。”

……

这番话连耳力不算高明的本侯都听得无比真切,自不必说那还在屋中跪着的寂然身影。

可萧浓情仍是直直地跪在床前,一身素服衬得那本就白皙的侧脸更加苍白,单薄的背脊看上去分外伶仃,凝视着早已盖上白布的萧老,低下头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转过头去,用气声悄悄对崇少道:“萧家其他人呢?”

崇少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没了。听闻萧大人年轻时风流荒唐,从未娶过正妻,欠下的桃花债也都早早离了京;眼下萧兄其余庶出的兄姐都远在金陵经商,年纪个个够当他的爹娘,更是早就对萧老心怀怨怼,怕是也不会专程上京来料理这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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