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杀了我的小青梅(6)

第二日原理和她男友回韩国继续学业，而我在不久后升入外省的一所重点大学研读医学专业。随着成人世界的到来，事情开始变得古怪而不可控起来。

☆、第八章

在平淡的友情和繁重的课业中，我在大二开始了我的第二段恋情。他是我的同乡及同系学长，穿上白大褂的高大身影一下就将我击中了。我们的爱情开始得水到渠成且细水流长，与初恋不同的是，这段恋情带给我稳定而安全的信号，并且渐渐变成了对今后生活的希望和支柱。医学生的日子苦而静，在一眼看得到尽头的求学阶梯里，仿佛与他携手共度成为了唯一的答案。而在这段时间里，原理渐渐从我的生活里抽身不见了，她在社交网络上展示出的多彩的生活和恋爱让我多少有些向往，而她能离开我，找到自己的幸福和真正适合与她陪伴一生的人，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原理回国的那天，距离大二下的考试周还有两个礼拜，整个医学院仿佛就是阿鼻地狱。那天上午，救护车又呼啸着冲进图书馆，接走了一位熬夜复习的同学。我顶着一头同款通宵的头发，立在清晨的图书馆门前阶梯上，救护车的光闪啊闪，很快消失在校门口了。男友在后面拍拍我的肩膀，沉默地牵起我的手。那天早上医学院的天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在一片渐行渐远的鸣笛声中，我依然能清晰地听到那独属于原理的，带着一丝颤抖的软而细的嗓音。我转过头，原理的脸上有些苍白，但她很快笑着提了提手上的礼品袋，脚步轻盈地向我走来。想想那时刚通宵复习的我该是多么慌张吧，慌张到连一句寒暄的话也说不出来。还是男友提醒我该替他介绍介绍，我才忙不迭结果原理手中的袋子。这场面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这种熟悉感在原理红肿着眼睛告诉我她失恋了之后变成了一种极端的戒备。但看着她默默垂泪的可怜脸蛋，还是软着心将她带去了我的寝室。

室友都上课去了，原理便坐在我床上肆无忌惮地掉眼泪。我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是我和我的男友分手了，估计要比她伤心十倍也不止，于是就不忍将那些对她来说太过残忍的话说出口。我搂着她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她渐渐平静下来了，便问她今后还要不要回韩国，原理死死地摇头，眼里流露出恨意，她说韩国这个国度带给她的只有恐惧和悔恨，她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踏上一步。我被吓了一跳，我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失恋，看起来事情却比我想的要严重得多。原理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那里很平坦，但我万分震惊地看着她，她说那个狗男人为了离开她，把他俩的孩子打流产了！我惊的人都木了，看着面前柔弱而娇小的原理，她说的话在我脑中一遍遍回荡，但我竟无法理解它的意思。我无法说些什么，两双冰凉的手握在一起，是没法给彼此提供温暖的。

后来等我俩都冷静下来，已经到午饭时间了，想着室友都要回来午休，还是找一家安静的店面吃饭比较合适。我本以为她会不愿意和我的男友一起吃饭，没想到她收拾好心情主动提出要见见他。我颇不自然地给男友打了电话，原理一脸复杂地看着我，问我对这个男友是不是认真的。我心里毛毛的，一面不想要刺激刚失恋的她，一面又担心三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便颇为含糊其辞。原理见状也没什么不悦，只说要替我把把关。我刚要婉拒，她却一脸沉痛地说她被骗了之后已经能一眼看出渣男了，她知道渣男对女孩儿的伤害有多大，为了保护我，一定要亲眼看看。我无法拒绝。

饭桌上，气氛尚算融洽，原理不算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但在男友的不着痕迹地引导下，也渐渐开怀。吃完饭回寝室的路上，我问起原理对男友的看法，她撅着嘴说了句还算看得过去。我稍微松了口气，去挽她的臂膀，才发现她瘦的只剩皮包骨了。我心疼地摸着她的胳膊，她转过来看着我，笑着说我终于肯跟她亲近了。我看她眼里似有泪光，才惊觉从见到她的那刻起，我心里感到的比起喜悦更多是戒备。我霎时间有些哽咽，想着她一个这么柔弱的女孩，在异国受了情伤和流产的痛苦，回国了还得看我不善的态度，该有多么伤心！我愧疚极了，把她楼进我的怀里，摸着她柔顺的黑发，心里一时有千回百转。原理停了下来，像是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揪着我的衣襟呜咽起来。我知道她流产这事儿背后肯定又有百种不堪，便捧着她的脸，擦她涌出的泪。她嗓音里带着破碎，问我她到底哪里不够好。这个傻女孩，肯定又把这一切的原因怪罪到了自己身上，我的心瞬间揪紧了，又听她说她在这段感情里是多么卑微，她为了挽留住他，不惜为他怀了一个孩子，但非但没有留住他的心，反而让她成了他避之不及的东西。于是，一次酒后的顺理成章的家暴，将那一个刚满三个月的孩子打掉了。我听着她哭声里的悔恨与恐惧，似能感受到她破碎的灵魂。我无法切身体会她所感受过的绝望与自我破灭，也找不到任何一句合适的话来做任何点评或安慰，所以我久久无言，等她哭声止了开始打嗝，我才发现我的脸上也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