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本就没什么力气了,醉意更加涌来,她的声音轻了很多:“松手。”
“不松。”
依旧是两个字,寸步不退。
桑酒沉默了一会,她骤然提高了声音:“温季瓷,你是聋子吗?我让你松手,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
温季瓷的视线落在黑暗里,他的眸色是深敛的黑,这一瞬,似有烟火在墨色里乍现。
那点微光以燎原之势蔓延,顷刻间便覆盖成了燥热的暗火。
昏暗中,温季瓷抬起了眼,他的声线低哑又压抑:“听到了,那又怎么样?”
许久,桑酒渐渐安静下来,她放弃了挣扎,任凭温季瓷抱着。
温季瓷低头看桑酒,她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下颌很尖,玫瑰色的唇瓣此时苍白一片。
此时,桑酒的黑发散乱在他身前,她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他却依旧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她是他的妹妹,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却在她喝醉酒的时候,任凭自己放肆一次。
沉溺在这场虚无的梦境中,哪怕天亮这场梦就醒了。
温季瓷拥抱着怀里带刺的花,越拥紧,刺越细密地没入他的骨血,一点一点地游走在他的每一寸肌肤。
直至心脏。
她的气息是藤蔓,缓慢地,轻易地勒紧着他的呼吸,刺痛着他的血肉,他却甘之若饴。
桑酒贴在温季瓷的耳侧,她闭上了眼睛。她的肤色白到透明,睫毛似蝶翼般颤抖。
她哽咽着开口,声线轻得似快拉断的丝线。
“哥哥,我现在喝醉了,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哪怕一次也好。
温季瓷身子僵直,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桑酒的颈间,沉默了很久,半晌,他极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
话音落下,桑酒身子一颤。
这时,她抬起头,重重地咬上温季瓷的颈,那样用力,像是在发泄她所有的怒火。
温季瓷身子僵住,疼痛漫起,他却恍若未察。
他抬起手,极为温柔地抚上她的长发,纵容她的所有动作。
疼痛所过之处,在肌肤上似有火在蔓延,却寸寸冻成了冰雪。
桑酒的身子微微颤抖,半晌,她抬起了头,却不看温季瓷,极淡的声音响起:
“温季瓷,你有心吗?”
温季瓷身子一震,却沉默无声。
过了一会,桑酒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这么倚在温季瓷怀里沉睡了。
温季瓷却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未动。月光勾勒出他的身影,像是没有灵魂的雕像。
温季瓷脸上毫无血色,却讽刺地扯开一丝笑。
此生唯一一次妄想。
却是对最不可能的人动了最不该有的绮念。
在国外的三年里,每想她一次,疼痛就勒紧他一分。
他本以为,三年他都熬过来了,现在他还怕什么?
但是原来,他最怕的是她的态度。她的误会和绝望,却是他最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他无比清楚,心底的绮念一旦说出口,他和她该如何自处?
温季瓷麻木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无声地拥紧桑酒的肩。他垂头,埋在她的黑发里。
他开了口,声音隐着极深的情绪,恍若梦呓。
“桑酒,你告诉我,这条路我该怎么走?”
没有人回答他。
半晌,温季瓷把桑酒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温柔地掖紧了被脚。
周围黑暗重重覆盖,桑酒安静地睡着,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中,依旧那样鲜活地存在着。
刚才发生的一切,恍若是一场幻境。
温季瓷凝视了桑酒几秒,过了一会,他忽然俯下身。
他闭着眼睛,唇缓缓靠近,在桑酒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很快他就直起了身。
黑暗中,温季瓷的声音极轻,极柔。
“晚安。”
第20章
温季瓷的这声晚安在深夜遥遥消散,桑酒没有听见。
一晚上,桑酒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柔软的触感呼啸而至。她好像狠狠地咬了上去,那人没有闪躲。
下一秒,有人误闯进她的世界,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
桑酒望进温季瓷的眼底,他的眼神不纯粹,却独独倒映着她的身影。
桑酒猛地惊醒,她还记得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温季瓷俯身向她靠近,近得仿佛没有距离。
又是头疼欲裂,她稍稍翻了身,却受到了阻碍。
床边坐着一个人,因为桑酒的动静,有了动作,朝她看了过来。
桑酒一惊,脱口而出:“温季瓷,你怎么在这里?”
温季瓷目光很沉,掺杂了很多东西,当他听到桑酒的话时,眼底一闪,也没开口。
桑酒却没那么平静,她拼命回想,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以至于温季瓷连房间都不回,留在这里等着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