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夜看着那把叉子，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他觉得这有点过分荒唐：“但是……”
路希深吸一口气：“管理员，叶夫人的伤口创面能看出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吗？专业尸检这些资料应该也是有的吧？”
管理员点点头：“确实是右撇子造成的伤口。”
路希笑起来：“你看，你是左手握的刀。还有，你之前提起的，那把凶器的把手缝隙里有一点松香，我问你，你吃饭前洗手没有？”
祝星夜愣了愣：“我洗了……”
路希追问：“缠着绷带怎么洗的手？”
祝星夜：“晚饭前换了绷带……啊！”
路希拉住他的手：“你洗过了手，绷带也换过了，从柜子里找到你的时候我也观察了，你的手上根本没有残留的松香粉末。但是张刻舟他刚刚拉了琴，拉的是许久不用的收藏品，调了音，擦了松香。”
祝星夜用力眨了眨眼睛：“所以……”
路希斩钉截铁地说：“所以不是你。”
“如果你还不相信，无论在这个案子里耗多少时间都可以，我会带你一遍遍梳理案情，然后告诉你，你没有杀人，不可能是你杀人。”
祝星夜一张脸上面无表情，路希却觉得他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她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温柔且坚定地告诉他：“就算是很多年前，你也是个温柔而勇敢的好孩子，你记得妈妈怕黑，你想到她身边去保护她，不是你的错。”
祝星夜闭上眼睛，张开手一点点抱紧她，紧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管理员蹲在一边酸溜溜地说：“喂，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
路希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还在这里的唯一作用就是告诉我，当初警方抓捕的嫌犯是不是张刻舟。”
管理员点了点头：“嗯，推测的作案手法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他的杀人动机是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团里提拔了资历不如他的新人做了首席小提琴手，他去找了团长，团长把他和曾经的首席叶阿姨做了比较，也提到了叶阿姨对他的评价……他觉得是叶阿姨从中作梗让他当不成首席。”
路希垂下眼，倒是觉得不怎么意外。
“他唯唯诺诺了一辈子，就打算等当上首席打个翻身仗。”管理员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哎，结果心态崩咯。人呐，总是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路希对着他抬了抬下巴：“那现在你认同这个结果了吗？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管理员笑眯眯地撑着下巴看向祝星夜：“喂，星夜，你服了没有。”
祝星夜抱着路希，头都不抬，根本不搭理他。
管理员嘟囔了一句：“重色亲友。”
路希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撸起了袖子：“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像话吗！”
管理员后跳一步，伸手制止她：“等一下！我是有苦衷的！听我解释！”
路希冷笑一声：“我就听听你的遗言。”
管理员清了清嗓子：“大家注意了，现在是我洗白的时间了！”
路希表情微妙地挠了挠下巴：“你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让人觉得很那个吗！”
管理员充耳不闻：“我当然是一片苦心为了星夜啊。你不知道当时他妈妈去世以后，他一下变了很多，就……以前还只是个特别懂事的小孩子的话，那时候简直就像是个特别懂事的机器人。他好像一下子就做到了叶阿姨要他做的所有事情，礼仪得体，刻苦练琴……如果没有人制止他，他就会一个人从早练到晚，练手指流血了都不管，他爸迫不得已把家里所有的小提琴都藏了起来。”
“他爸给他找了心理医生，后来他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再也不碰小提琴了。那件事之后再也不拉小提琴也不止他一个，赵诗情也不拉了，不过她倒是经常来看祝星夜，想叫他去演戏试试。”
“他爸觉得只要能给他找点事情做，怎么着都行，就同意了。他就这么出道了，演戏以来慢慢倒是没什么异常了，但我总有种感觉……他没解开心结，只是把心结藏起来了。”
路希忍不住摸了摸祝星夜的脑袋，祝星夜被人这么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别扭地扭过头：“我已经没事了。”
“你没事个屁！”管理员盘腿一坐，“我一开始也觉得没事了，都这么久了，但之前我过生日，他喝高了，我俩歪歪斜斜回家呢，他突然睁着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跟我说——我是个杀人犯，你知道吗？”
“我当场一个激灵就醒酒了，后来我旁敲侧击，觉得他还是童年阴影没走出来，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凶手。我想办法搞到了当年案件的资料，张刻舟被抓是证据确凿的，而且他自己也认了，我觉得没道理啊，但把这事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