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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归(44)

作者: 陌欣然 阅读记录

“三水一听就是个化名吧。哪有人姓这个。“我在群里回道,心里想着可能是那人原名中有淼或者三点水偏旁的字吧。

“是的。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名。“路笑言说道,并附了个嘚瑟的小表情。

“那你化名是啥?”发表情又不直接说出来,不是明摆着让我们问嘛,所以我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鹿七。怎么样?”路笑言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

“为什么是七呢?”我问道。路谐音成鹿很好理解,但是为什么是七呢,是她的幸运数字吗?

“笑言两字一共17笔。鹿十七太实诚,没有鹿七好听。”路笑言的消息回复过来。

“好听。不过我只关心那支掉在地上的棒冰,冰天雪地里吃东北大板什么感觉啊?”江倩尔冒出来,果然三句话不离吃的。

“特好吃,下次叫于汝成带你去吃。“路笑言答道。

“长白?我老家额。”何时在群里一般都是观棋不语真君子,看着三个女人一台戏,难得会姗姗来迟地说上一句话。

第29章 海港

“悉尼,我回来了。”路笑言到达悉尼机场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回家,而是想吃炸猪排红饭。于是我们四个齐聚锅王店,点了四份热腾腾的炸猪排红饭。厨师阿叔还清晰地记得我们各自的喜好,路笑言喜欢多放生菜,何时喜欢在猪排上多淋些酱汁儿,我喜欢米饭少放一些,而那份什么都要多加点地自然是江倩尔同志的。

“在中国的时候就很想念这个了,试了好多家店但都做不出这个味儿。“路笑言去了一趟东北之后,居然偶尔也会用儿化音说话了。

“那是自然。“江倩尔塞了满满一口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和何时相视一笑,是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样的炸猪排红饭的味道,是无论哪家米其林酒店的大厨都做不出来地。虽然已经吃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仍然觉得赞不绝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如果说,每个地方都会承载记忆,而记忆又是有味道的话,那么锅王绝对是炸猪排红饭的味道,而那座白色出租小屋,对四个人来说是饺子的味道,对两个人来说是蛋炒饭的味道,两颗鸡蛋,40粒葱花。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冷冽的寒冬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从研一的新生顺利升级到研二。而路笑言也从T大毕业了,并且顺利保研到本校。

“以后就都是研字辈的苦命娃喽。”参加路笑言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们打趣地说道,并向她献上一束鲜花,是她最喜欢的红色玫瑰。这束玫瑰鲜活明艳,不似先前那支需要插在土豆里汲取养分,一如捧着这花的主人,生动明朗。火辣又滚烫的人生,才不枉费活一场。我们把捧着鲜花的路笑言拥簇在中间,合照了一张,何时搂着我的腰,江倩尔则轻挽着于汝成的胳膊。岁月静好,未来可期。

我这个专业,到研二基本没有什么课程。唯一操心的毕业论文,也由于研一打下地良好开题基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偶尔也有很糟心写不下去的时候,我会选择换换思路,去澳大利亚国家海事博物馆做讲解志愿者,大多数时候是做中文讲解,有时候也提供英文讲解。观察这纷纷扰扰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或为他们提供小小帮助,或从他们身上汲取精神力量,或是一辈子擦肩而过。

国家海事博物馆位于Darling Harbor (情人港),一个最可以凸显悉尼浪漫气质的地方。一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步行大桥横跨在海湾之上,停泊的游轮和船舶在波涛中微微上下起伏。两岸是各式各样的露天咖啡座椅,稍远一点是影院、杜莎夫人蜡像馆和博物馆,再外围是各金融中心大楼,还有小型摩天轮点缀其间。小提琴演奏、萨克斯表演的声音悠扬绵长,引得海鸟海鸥们也情不自禁驻足在桅杆上仔细聆听。倚在岸边的石凳上,脚边放一杯少糖的摩卡,翻开手中的书本,那徐徐的清风拂过少女的面颊,吹动少女的发丝,也想读一读书中那有趣的故事,调皮地多翻了几页书籍。而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点点星光撒在这神秘多情的港湾,也洒在情人间彼此深情对望的眼眸里。少年娴熟地把滑板放下,一双腿迫不及待地立上,“跐溜“一声滑出一长段距离,又帅气地大回身,滑板随着在空中360度大回转,又稳稳地接住那少年。这个地方,只需看上一眼,便再也无法挪开视线,从清晨到黄昏,从傍晚到黎明。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地方特别贴合我想象中文艺的气质,所以得到通知说遴选志愿讲解员的时候毫不犹豫。

来参观海事博物馆地有少不更事的学生,有低头沉思的青年,有托腮放空的中年,有颤颤巍巍的老人,有打情骂俏的小情侣,有愁眉苦脸的大老板,有意气奋发的小商贩,有表情严肃的媒体人……第一次,第二次,或是第N次走进这里。每一个在这熙熙攘攘的世界里真真实实地存活着地普普通通的生命,背后都有或鲜活或凄美或悲壮的人生故事。所以通常,我就在一旁远远驻足,不去打扰,直到他们发出需要讲解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