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有千种风情(105)

“汝宁你，还记得皇兄啊。”

他觉得古怪，听凤千程的语气，仿佛记得他这个一齐长大的兄长好像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这凤千程似乎对锦儿失忆早有准备。

但锦儿过去被宠爱太久，不察人心，面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感到久违的温暖。

她随凤千程回了凤朝。

沈斐走上前来：“这位凤朝新皇，似乎不是你的锦儿的亲皇兄哦。”

没错，所以当时，他就对锦儿随凤千程回凤朝一事充满了不安。

但以他当时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

他没想到，两个月后，他又见到了锦儿。

那时他正在打猎，途径冰雪山的入口。

冰雪山只有一条可以通人的路口，从其他方位进便是有来无回，这唯一的路也是西北先人以血肉之躯前赴后继铸就的。

他看到她时，她不知已在山中待了多久，已经站不起来，在冰寒的雪地上艰难地爬着，身后落下一条长长的血污。

他看得目眦尽裂，几乎认不出这是他的锦儿。他飞快下马，落到她身边，把她从雪地里抱出来。

锦儿瘦了许多，但眉目却愈发精致，只是失血过多，脸庞青白。

她茫然看着自己，疑惑道：“你是...”

锦儿，再次忘了他。

他开始察觉异常，锦儿这似乎不是什么病，上次她来冰雪山，并没有再次受到刺激，怎么会又忘了自己。

他把人带回了皇宫，看诊的太医告诉他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锦儿的双腿几个月前中了寒毒，已经废掉了。

几个月前，那当是上次冰雪山遭遇的事了。

寒毒，毒，即是毒，必有解毒之法。

太医却摇摇头，告诉他为时已晚，只能用天山雪莲经由药谷谷主之手炼制丹药，但也只是续命而已，无法解毒。

太医还告诉他，锦儿这失忆之症，当是与蛊有关。

锦儿醒来了，她不仅不记得他，也不记得之前去过一次冰雪山，只说一直呆在皇宫之中，双腿不知为何废掉，皇兄很少来看她，受了一些宫人的苛待。

他听得心疼，暗恨自己上次不该让她独自回去的。但锦儿倒是比上次开朗许多，身子日渐痊愈后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虽是忘了他，却似乎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喜欢和他一同进膳，一同就寝，看他练剑。

锦儿长高变瘦了许多，日渐褪去稚嫩，开始像个真正的姑娘，而他也日渐成熟，两人男女有别，他自是不能在她不懂情爱之事时便教她习惯于与男子同床共枕。

但他又拗不过锦儿执拗的性子，只得在寝宫里又置办了一张床，每日睡前还被她央着讲故事。

虽有些无奈，但看着锦儿，却也觉得乐在其中。

锦儿未忘记他时，便时常求他教他练剑，如今腿有疾，她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他舞剑，以后漫漫长生，也无法习剑了。

他看出她的艳羡和遗憾，许诺她往后送她天下最好的兵器，最适合她的兵器。

锦儿心情愉悦，趁他不注意在他脸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心中震颤，知道她并不懂情爱，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亲近和喜爱，可他还是忍不住生出隐秘的心动。

但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纵容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个青葱少年，如何得知这种心动是何意味，只是再回忆这段过往时，总是不禁感慨，原来他那时，就已经对小姑娘，萌动出异样的心思。

凤朝公主在西北皇宫的事不知被何人传了出去，总之，过了一月有余，凤千程来到他面前，索回他的锦儿。

纵然他有万分不愿，也敌不过凤朝与西北两位君主的强权，锦儿几乎是被抢了过去。

那个小傻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龙潭虎穴，还笑着跟他说再会。

——

他本以为凤千程如此强硬地把人抢去，是不会再让锦儿来西北了，但他却在两年后，再次在西北皇都，发现了沦落街头的锦儿。

两年的时间，他一直在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如今他十四岁，个头以如成年男子一般高大，武功剑术多有精进，一般的高手已经敌不过他，又得了父皇宠幸，势头正盛。

而他也终于找到了两株天山雪莲，一株送往药谷请求药谷谷主帮他炼制寒毒的解药，又寻了西北能工巧匠用雪蚕丝打造了暗器——牵机丝。

他本想着等他实力更盛时作为西北使臣去凤朝寻回锦儿，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了她。

彼时，她伏在地上，一身粗布衫破破烂烂，露出的侧脸带着青紫痕迹和泥污，她怀里紧抱着一个小包裹，几个乞丐把她围在中央，拉扯着似乎想要抢夺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