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济失调(15)

晚上容门聚餐的时候杨河夸他讲得好，课题方向创新设计得也严谨，提起他们之前做的课题挺水，“老容一点不上心，都是我们自己瞎搞。”

宋辞举杯恭维道：“师兄做得好老师不用费心，哪像我做得不像样，老师看不下去才多说了几句。”

“你这个黏人精，天天跟在老师身边，”陈行简搂着他的肩，眯着眼睛笑他：“老容是不是还把自己的知网卡给你了，师兄我哪里有这种待遇？”

宋辞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上周五老师给了我一箱零食，准备开题忘记这件事了，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们送过去吧。”

“嘿，老容偏爱小师弟实锤了，就算我们高高壮壮糙糙的，也需要老师的关爱呀！”

“可能是老容喜欢小黏人精，”杨河托着下巴总结道，“咱们没摸准他的口味，以为他不喜欢别人去烦他呢！”

这话说的不错，容川良以前不爱理人，也没人像他一样跟前跟后，但把容川良惯着惯着习惯了，没人在身边时多少会想起宋辞的贴心。

因为“黏人”的缘故，容川良偶尔对他耳根子软，显得更“特殊对待”了起来。

宋辞抵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喝果汁，垂眼看碗里的白色浓汤，想起容川良替他盛过这么一小碗……算是“爱有回音”吗。

重复的时间过得很快，和叶辛熟识加上叶坚、容川良的支持，宋辞花了一年多时间收集病例写论文，答辩的时候展示得极其漂亮。

——沈灿灿毕业了，陈行简毕业了，现在宋辞也要毕业了。

他没想着留在二院，找工作的时候容川良提了很多意见，有的听了有的没听。顶着容川良研究生的名号，他在城市的另一端找到了一个薪资待遇都算好的工作。

他在新单位附近找了个房子，买了一辆不贵的车，周末和夜班回家都会很方便。

师兄师姐还打算在他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坑他一顿饭，他舍不得科室里的每一个人。

科室里主任听说他是容川良的学生，还开玩笑让他带头发展科室康复技术。

……宋辞最后一次站在诊室里，跟他的导师事无巨细地汇报了所有。

他没有说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所以去了离容川良最远的医院；也没有说其实整个二院他感情最深的人，是带了他三年的容老师。

容川良抽着烟，点了点头说不错。

一年来老师其实很少抽烟了，宋辞垂头掩饰自己的感伤，却也错过了老男人眼里短暂的落寞。

毕业典礼那一天，六月的风还算温柔，宋辞怀着最浓烈的心情，被容川良亲密搂在怀里，笑得同阳光一样灿烂。

这是他们两个人唯一的合照。

……时间总会稀释他的感情，也会替他解决现在解决不了的问题。

第13章 骤雨将下

多方势力斡旋之下，二院终于由叶坚接任了院长。容川良又多了一个行政职位，定项目买机器都要经过他手，找他签字的人更多了。

他的脾气随和了不少，现在每天都有学生跟诊，科室医生的水平慢慢带上来，需要他亲自动手的机会反而不多。

杨河来找他敲定周末课程的细节，无意提到昨晚宋辞领了第一笔工资请他们吃饭，容川良抬眼看他：“宋辞在那里怎么样？”

“挺好的，虽然不是大医院，胜在轻松，而且工资比我还高，”后边这么多师弟师妹，杨河最中意的还是宋辞，“要不周五的课把他叫来，顺便给主任汇报一下？”

容川良露出一个细微的笑，“汇报不必，和他说，趁着有空多上上课充实自己。”

新来的小师弟小师妹表情好奇，杨河故作神秘：“你们最帅的宋辞师兄，从实习开始就迷倒了二院无数少女少妇，护士姐姐见到他就给他送零食……周五让他过来给你们见一见。”

这句玩笑话难得也把容川良逗笑，“他知道你们这几个师兄在背后这么编排他么？”

“可不是编排，”见容川良起了兴趣，杨河顺着话题多说了些：“曾主任的学生还追过我们宋辞呢，小师弟眼光高没成……三年就看见他对主任用心了哈哈。”

容川良心里一动，手里签字的笔一顿，在墨水泅成一点前及时收了笔，“专家要提前安排人接送，会场布置、午餐分发叫几个学生一起帮忙，每个人责任到位，事情就交给你了。”

周五的课程进行得很顺利，韦泓的学生站在门口负责签到，容川良远远看见，想起好像不久之前宋辞也是这么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带着一股纤弱感。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小朋友大概需要一点他的和蔼，也需要一点他的偏私和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