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块面包吧(152)
那个男同学……是闻川吗?
她努力地回想着,越想记忆越模糊,头疼了起来。
她不想再回忆了,走进另一个房间里,这里的情况没有很糟糕,桌子和床都没有烧干净,墙上的海报也还在。
她静静地看着周围。
如今房子越换越大,可还是总梦到住在小阁楼,和在这里的日子。
相依为命,共抽一根烟,共饮一杯酒,穷是穷了点,可却是充满欢笑的。
人啊,真是永不满足。
从前她总说他向后看,如今却轮到了自己,如果再来一次,宁愿与他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地方,可他死了,人生也不会重来。
床头有个铁盒子,上头蒙了一层灰烬。她拿起它晃了晃,里头好像放了些硬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因为被烤得变了形,掰是掰不开的,慕有哥走出去找了个小铁锤,硬生生把它给砸开。
六个硬币。
三个一元,两个五毛,一个一毛。
还有两张一百块纸币,和一沓门票。
是《小芸和秋》的票,上海的、武汉的、广州的、成都的……
那段时间他们吵架,他没有用那张卡里的一分钱。
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去买票?
哪来的?
街头画画挣来的,不吃不喝省下的,天涯海角的追随着,只为默默看她一眼。
她的头更疼了。
用力地敲了敲太阳穴,突然看到地上几块带着颜色的手印。
那一刻,她的心在发抖。
她朝它走了几步,跪在地上,触摸着那些手印,与掺着血的抓痕。
被烧的很疼吧。
她伏下身,额头靠着地,亲吻着这些印记。
你的心呢。
是不是更疼?
我是。
…
第二天,新闻爆炸,微博瘫痪。
全网都在讨论知名女演员死于宁椿一间平地车库的消息。
她就死在那个又破又脏的床上,胸口有三个血窟窿,发簪深深的扎入心脏,只留了个簪头玉在身外。
后来,法医鉴定其为自杀,并在她家中发现大量治疗抑郁症的药品。
圈内圈外,全民哀悼。
可笑的是,那些骂她的人一夜间全消失了。
她离开了世界,全世界也都更爱她了。
…
自打慕有哥死后,沈冬楠就一直睡不着觉,还总是做噩梦,整天神经兮兮,动不动就念叨:他们来找我了。
后来,她老公和她离婚了,孩子和房子让她选一个,她选了房子。
沈冬楠一个人住了两天,精神更不正常,便搬去和陈雨清住,她还是整天自言自语地说胡话,陈雨清被她念叨的也有些害怕,便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治了足足半年,人才好些。
…
席天又喝醉了,大半夜在路上撒酒疯,晨晨一路追着他。
“我该多陪陪她的。”
“我早该发现不对。”
他拿着酒瓶子就往自己头上砸,“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晨晨搀扶住他,“你别这样。”
席天一把甩开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没站稳,整个人朝地上摔过去,鼻血直流。
“你不懂。”他崩溃地拍打着地面,“你不懂,我一直爱她啊,可她是闻川的。”
晨晨也哭了,“那我呢?我算什么啊?”
“他们才是一对,连他死了,我都不敢说出来。”
…
慕有哥执导的纪录片提前发布了,在她过世的第十八天,没有进影院,没有挣一分钱。
没有花里胡哨的片名,就叫《闻川》。
陆深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到他与慕有哥的感情,
“我们交往一年多吧,其实一直没说过你做我女朋友或是我做你男朋友这种话,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看上去好像是男女朋友,可她从不让我碰她,连一个吻也没有过。”
“她白天就是个女强人,一到晚上就变了个人似的,我住在她隔壁房间,几乎每夜都听到她哭,声音很大。”
“她是个优秀的演员,每天都在扮演着开心,和一个微笑的人。”
“自杀,并不代表她是脆弱的,她是个很坚强的人,大概是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撑不住了,才选择离开。”
“其实,死亡对他们两来说都是解脱,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是比较完美的结局吧,我祝福他们,在另一个世界。”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街头画速写,她从车上冲出来,我愣愣地看着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好奇怪啊,奇怪又美丽。她让我帮她画了一幅画,给了我一笔巨款,当时还很搞笑,我会错意了,跟她说我不卖身。”
陆深低下头,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她什么都没说,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再放下来时候,我看到她满脸都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