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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243)

云卿。

那个从前跟他定了娃娃亲,转头又许给霍临川的云卿。

霍临川安排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在四中找他麻烦,在他受伤流血时,一次次得意地讥讽:“你没机会知道,你原本的未婚妻有多可爱。”

是她。

果然,她知道他是谁,专门来耍他玩儿的。

霍云深手腕微微发颤,在云卿把纸袋捧给他的时候,他凶恶一挡,袋子掉在地上,东西噼里啪啦摔出来。

绷带,伤药,感冒药,还有冒着热气的早餐。

霍云深太阳穴烧得剧痛,视野有些模糊,他目不斜视经过她,恶狠狠威胁:“再敢来,就没这么客气了。”

他在教室最后一排浑浑噩噩趴了一个上午,身上忽冷忽热。

闵敬说了一堆废话,他听不清,也不想听,眼前偶尔闪过云卿的影子。

骗子。

都来骗他。

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周围终于没人吵了,他的冷汗也湿透了后背。

他牙齿打颤时,恍惚有淡淡的暖香靠近,一只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把退烧贴覆上,用小勺子化开了冲剂,胆大包天喂进他嘴里。

霍云深极力想挑开眼帘去看。

假的……

没人会这么对他。

心却和手一起在悄悄的发颤。

女孩子绵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吵你,你吃了药好好睡,醒来就没事了。”

到下午上课的时候,霍云深才惊醒,头痛好了很多,明面上的伤口也都处理过,桌子上还放着牛奶蛋糕,以及写着纤秀文字的纸条:“云深,你别忘记吃饭。”

霍云深手背上筋络绷起,把牛奶盒抓到变形,连着她留下的东西一起扔出窗外。

自习课,全班混乱,都被大魔头的动作震惊。

“哎,云卿送来的……”

“云卿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来找他?”

“再疯也没他疯吧,他又打架去了,听说把人弄得半残……”

满屋的学生正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霍云深突然起身,把桌子撞得一晃,快步冲出教室,跑到窗口下面的花坛里,把丢掉的东西一样样捡回来,抱在怀里。

他站在阴影中,眼眶隐隐猩红。

为什么……

要来戏弄他。

这一天起,云卿每天上课前放学后,雷打不动来四中找他,带自己做的小零食,带保温盒装好的餐点,伤药,日用品,还有她动手织的小钥匙扣,统统给他。

她还甜声说:“云深,你可以叫我卿卿。”

霍云深肌肉绷得快绽开,无一例外把东西丢掉,恶声恶气凶她:“别来烦我!”

她眼睛水汪汪的,也会痛会难过,有时被他凶得惨了,会抿着嘴唇小小的哽咽几声,到了下一回,还是乖乖出现,锲而不舍把她能拿出来的都给他。

温暖,柔软,关心,少女纯洁炙热的情感。

每一样都是洪水猛兽。

霍云深在她跟前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专挑决绝伤人的话来说,眼睁睁看着少女被打击。

但他当面丢完她的东西,等她转身离开,他又马上去捡,捡回来死死地揣着。

有次被别人拿去,他揪着人衣领发疯,抢到了用力捂在怀里。

还有次让收垃圾的扫走,他毫不犹豫去翻垃圾袋,一样一样挑出来,跑到水房去冲洗,有块蛋糕沾了水,绵绵地化掉,回不到原样,他捏着发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眼眶通红。

明知是假的……

这种光明灿烂一辈子不可能跟他有关。

他居然舍不下。

在心底不切实际地幻想,如果有一丝……

哪怕就一丝是真的,是不是也代表,他活在这个世上,得到过温柔。

霍云深把会坏的东西都一口口吃掉,不会坏的,腾出一个最干净贵重的箱子装起来,放在床头,每天入睡拿出来看一遍。

但他仍不会给云卿任何笑脸,说着伤她的话,冷言冷语赶她走。

宁华和四中的人都知道云卿在倒追那个可怕的疯子,把她当异类。

闵敬担忧地跟霍云深说:“深哥,你对云卿好一点吧,她会不会被人议论得不愿意来了,听说宁华可多人喜欢她了。”

“不来更好,”霍云深颊边肌肉绷紧,“最好消失。”

嘴上这么说着,冷硬的心却在战栗。

不来才好。

他不稀罕。

戏弄他的骗子,再来打扰他,他就……

霍云深闭着眼,扭头瞪着她必经的方向,手里的笔硬生生折断,她要是不来了,他放鞭炮庆祝。

那天云卿真的没有按时来。

霍云深在教室等到天黑,心脏拧成自己都拼不完整的碎块。

真好,他早等着这一天了。

他漆黑阴冷的巢穴,是他唯一的栖身之所,不需要任何人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