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他们开始了真正的同居生活。
与降临到二人生活中的阳光相对,组织的残党清剿仍没有完成,尽管这项工作进度并不慢,追缉名单一天天在缩短,但危险的阴影还未彻底消失,尤其是,作为唯一漏网的主要干部,琴酒仍然下落不明。FBI和公安都在着手推进搜查,然而和仍然不时被安排在一线的赤井不同,警察厅将降谷调回了本厅,名义上有所提拔,但工作基本是在幕后的调度指挥。
好处也是有的,至少这段时间降谷的休息比以前更有保证,能下班回家的空闲也相对多了起来。托这一安排的福,赤井也有更多机会吃到美味的手作料理。
“炖汤的配料我都准备好了!最重要的鱼却迟迟没买回来!!早就提醒过你这个很花时间……”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大约是听到了背景的枪声。“你正忙着?”
语调迅速变化的关切让赤井微微一笑。
“是啊,忙着拯救地球呢。”
“给我认真工作啊FBI!”降谷责备道,又担心因为讲电话让赤井分心而遭遇危险,急匆匆地说:“东西我去买,先挂断了。”
“20分钟。”
“啊?”
“给我20分钟就好。”赤井听着转角外乒乒乓乓的枪声,补了一句:“在家等我,零君。”
在降谷来得及抱怨抑或害羞之前,他按下了按键,几乎是同一秒外面的枪声也停了。赤井早有所料,算准了按敌人的枪型打到刚才就是最后一颗。男人飞快从墙后闪出,抬手就是一枪,正想换子弹的犯人应声扑地。他的枪口对准了剩余一人:
“离这最近的海鲜商店在哪里?我赶时间。”
大脑极度恐惧的逃犯完全不明白对面的FBI王牌在问什么,举着匕首嚎叫着猛冲过来。赤井对着他膝盖来了一枪,又问:“最近的海鲜店在哪里?”
“卡迈尔,人交给你了。”一分钟后,赶到的卡迈尔探员看到倒在地上的两名组织残党,以及已经准备离开现场的赤井。两腿被打断的那个犯人表情十分惊恐,据说在后来审讯的时候这个人一直反复念叨着他不知道什么海鲜店,让卡迈尔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
降谷坐在餐厅的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抬眼看墙上的表。
屋子里太静,让他感到空缺。都是赤井的错。如果火上炖着什么东西的话,此刻应当就能听到令人安心的煮物的咕嘟咕嘟声。
20分钟还没到吗……
他闭上眼睛,手指哒哒轻击桌面。降谷依然不习惯这种等待,正如他仍未习惯回归降谷零的身份与名字。“最难的不是学习和平,而是相信和平。”他记得赤井曾这样对他说过,在那时候他还叫做安室透,同时也叫做波本。
如今,安室透和波本都已不复存在,却好像他的一部分生活也随之消失了。
只作为降谷零而和赤井一起生活下去,他能做到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几乎每一天他都会追问自己这些问题,可他也不知道答案。可能连赤井也不知道答案吧。尽管他们已认识了许多年,并且深深介入彼此的人生,但他们也同样才刚刚开始。
这种烦恼,简直像新婚夫妇一样嘛……降谷停止敲击桌面,把五指举到面前,在无名指上看到了一枚发亮的样式简单的戒指。是在他们击败组织之后,赤井送给他的。
而更早的时候——在决战尚未上演,他们仍面临不确定未来的日子,直到如今想起来降谷仍然觉得胸口的跳动加快——那时候他们俩都在英国,因为巧妙的计谋,降谷(安室)得以暂时取得组织的信任并与赤井有了一段相对安全可靠的二人时光。在泰晤士河巨大的摩天轮倒影之下,赤井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我一直在想,要送给你一些什么东西才好,让你可以随身24小时带着,但又不会留下痕迹……不会给你带来暴露危险的东西……”
他表情如此认真,降谷也忍不住好奇思考起来,还真想不出这样的东西。但赤井却微笑了。
“想了很久之后,发现那件东西其实我早就说过要送给你了。”
然后他单膝跪了下来,吻了降谷的手。
“所以,零君……你愿意接受吗?赤井这个姓氏。”
总是这么狡猾、让人没办法、混蛋FBI……降谷低头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在组织里的时候,当然没可能戴上这么显眼的东西,如今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也仍然没有公开和赤井的关系,也不会把它带去职场,而在赤井面前戴上又会让那家伙得意忘形……因此他经常是在赤井不在的时候才悄悄把戒指拿出来看看。
未来究竟是靠什么来确定的?靠这个小小的金属圆环就可以确保吗?降谷在心底并不相信。靠赤井吗?才不可能——他摇摇头,就在此刻,他就正品尝着空闲在家却牵肠挂肚的滋味,而这种情况在以前可从来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