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29)

“咔嚓——”

门开了。

“……傅先生？”

“带华音去医院看看，直接从地下室走。”傅韶的声音颤抖，却仿佛没有温度。

“是。”

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味道，谢敛却还是偏着头没有说话。傅韶红了眼眶，抖着手蹲在他的面前，想要去摸他的脸。

“谢敛…”

谢敛不肯抬头，但他的脸上全是眼泪，滴滴答答的往地上落。

“谁教你的，你又是跟谁学的？”

傅韶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哄他，谢敛今天的行为太过偏激，傅韶绝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不管他是气话还是真话，他都不能放任谢敛继续做这种错事。

“……我讨厌她。”谢敛答非所问，“她亲你。”

“谁教你的。”

傅韶握着他的肩膀继续问，谢敛就是个小傻子，做的最过分的事也就是耍耍脾气，最多把自己弄生病。但他刚才说了什么，掐死华音，傅韶觉得自己是幻听了，怎么会从谢敛嘴里听到这个词。

……

“没有人，教。”

“敛敛不是，乖孩子。”谢敛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抿着嘴继续说 ，“我坏，傅韶，不要我。”

“没有不要你！”傅韶低吼，他哪里说过不要他。

“华音亲了爸爸，敛敛讨厌她，没关系。因为爸爸也不喜欢她，但是你不喜欢可以跟爸爸说，你告诉爸爸，你怎么能推她？还说出那种话？”

“她亲你…你是我的…”

谢敛咬着唇抓着傅韶的衣角，伤心欲绝的看着他，他的眼眶里布满了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接连滚落下来。

“是我的…”

他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掐着自己的手哭的喘不过气，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傅韶，不给别人。”

傅韶摸着他脸上的泪心里乱成一团，谢敛依赖他，独占他，他从未刻意制止过，每次都是说几句潦草接过，甚至心里还会有几分得意，谁知道他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别人。”他没说话，却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谢敛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傅韶一直没说什么，他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松开傅韶的衣角，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

他哭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有个深深的巴掌印，这会已经转青，在脸上骇人的狠。傅韶看着心口一窒，本来要狠狠教训他的话又闷头收了回去，哑声开口。

“对不起什么。”

“我…我不该，打人。”

“对不起，敛敛是，坏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眼泪又落了下来，哑着嗓子说，“傅韶，教过我，好孩子要懂礼貌，见人，要说你好。只有坏孩子，才会打人。”

“我是，坏孩子。”

他伤心的呜呜直哭，两只手都松开傅韶，胡乱的擦脸上的泪，碰到伤也忍着没喊痛，一遍遍的向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是不想让傅韶喜欢别人，他不想做坏孩子。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傅韶把他搂进怀里，摸着他的头发不让他再继续下去，“敛敛，爸爸不知道她在这，也没想让她亲爸爸。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不能这样说，更不能掐人家。”

“伤害别人并不能让自己开心，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甚至会把自己陷入更难的境地。”

“所以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更不能做，知道了吗。”

“嗯…”谢敛听到傅韶的话后顿了一下，然后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又委屈的说，“我只想，擦掉傅韶，味道，我会改的。”

傅韶拍拍他的背，低声说，“我知道。”

第19章

谢敛哭的累了，被傅韶很快哄睡了过去，他脸上白的跟豆腐似的，就更显的那青红的掌印吓人。傅韶用毛巾一点点的抚上去，但热气刚碰到他，谢敛就猛的抖了一下，傅韶连忙拿开，低声哄着他。

他睡的不安稳，眼角又有泪沁出来，他顺着热意摸到傅韶的手，明明还没醒，却哑着嗓子叫他，求傅韶别不要他。

傅韶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说到底华音也只是个外人，讲道理的法子有千万种，他怎么就能动手打他，还那样吓他。

他有快一个月没有好好看过他，这会谢敛乖乖睡在他的床上，细长白嫩的手毫无防范的握着他的。傅韶心里酸涩，他的小孩这么乖，还什么都不懂，只是一心一意的依赖着傅韶，像天底下所有的孩子一样，怕他和别人结婚，怕他有了新孩子，就不要自己。

这样的宝贝，他怎么能对他抱有超出父子以外的感情。他不叫自己爸爸，难道就真的能把他不当儿子吗。

傅韶垂下眼睛，轻轻松开谢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