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谣(87)+番外

叶橘脸色一变，忙扯住涂昔的衣袖，眼泪汪汪道：“先生要像爹娘上回那样把我送出门去么？我会被外面的妖怪打死的，绝对不行——”

“不是像上回那样，”涂昔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没办法像那样在外游荡，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把你带回来了，只是要把你送到一户凡人家中去，安安稳稳地守在那里做个小仙，见些人情世故——”

“我不去！”叶橘扣住涂昔的手，扑进他怀里叫道，“我才刚和先生住了这么几天，我不去别人家里——”

涂昔愣了一愣，心忽然就软了，拍了拍他的头，他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我就说了，他连睡觉都要你陪着，怎么可能住到别人家去？”孟仟愈看在眼里，不痛不痒地开了口。

这话一出，叶橘竟腾地一下从涂昔怀里跳了出来。

“谁说我不能？！”

他态度的反差实在太大，涂昔都不禁愣住了。

孟仟愈自己也没想到这么管用，干巴巴地继续道：“你能吗？让你跑去住在一大堆橘子树里面，你怎么可能愿意——”

“橘子树？”叶橘不以为然地瞪着他道，“我最喜欢橘子树了！”

虽说是按着自己的计划，孟仟愈的心情却变得很复杂：这小孩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

“那是橘子树，不是橘仙，”他继续道，“以你现在的功力，就算住在凡人的家里，他们也是看不见你的，你最多只能跟那些橘子树说话，凡人却每天只会弄个台子往上摆些东西给你，有什么事还喜欢麻烦你做，不管你能不能做。”

叶橘道：“我若是看他们不顺眼，干嘛要做？”

“你自然不必做，”涂昔微微笑了，“只要他们知道你在那里，就会很安心。”

说着，他不由看了孟仟愈一眼，对方笑着叹了口气，道：“这个道理，你什么时候也明白了？”

“我明白的还不如叶橘早。”

涂昔忽然想到过去再颐泉的许多年，低头看看这个还很年轻的小孩子，忍不住道：

“其实，这并没有多么有趣，反而会是……很寂寞的事……”

依照之前和孟仟愈的约定，若要劝叶橘离开，他是不该说这种话的。

可是，叶橘抬头看着涂昔的脸，神情不知怎的忽然安静下来：“先生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曾在凡人的小镇里……呆了很久很久。”

小镇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人们只是知道他在那里，却没有一个能真正认识他。

他也不能把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当做朋友，因为他们总有一天会老去，会死亡，不论走得多近，都不能走进心里。

——直到那个人出现。

终于能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让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寂寞的人。

孟仟愈触到他的目光，也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半睁着眼睛倚在一边，似笑非笑地不说话。

叶橘却笑道：“那我要一定去，我想变成像先生这样的人。”

“真的？对你来说也许太早。”

“若早的话，以后可能会比先生还要厉害？”叶橘忽然有些跃跃欲试。

孟仟愈笑道：“那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让你去了。”

“我偏要去，”叶橘回了他一句，忽然又捉住涂昔的衣袖，小声道，“可我娘说，我在一个整百岁时会有劫难，若到那时，先生能不能帮帮我？”

涂昔点了点头，安静道：“无论几百年，你要你在那里，我们就一定会去找你。”

孟仟愈不痛不痒道：“我也要去么？”

叶橘努嘴道：“我不要你去。”

孟仟愈皱了皱眉，道：“你不要我去，我也偏要去。”

涂昔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

孟仟愈反应过来，之前还说自己说什么叶橘都会对着干，自己竟然也是一样了。

叶橘眨眨眼，看着涂昔道：“先生，你笑什么？”

“没什么，”涂昔难得顽皮地眨了眨眼，道，“你若遇到什么别的困难，我也会去帮你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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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仙阁的叶橘，后来也懂得了涂昔当年所说的寂寞，也懂得了许多许多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