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带路?”安王起身朝他一笑,并未有不满。
薄世清把心收回原处,在前带路。他的客房在二楼末处。引着安王到了客房门口,他看了眼缀在安王身后的侍从问道:“王爷可否让他们留在门外?在下的房间并不宽敞,站几个人已显拥挤……”
未尽之意便是这些侍从进去碍事。
“王爷——”侍从劝诫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安王一句“无妨”堵住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安王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房间却无可奈何。
房间并不如薄世清所说的狭小,安王并未在意,只当他是信不过自己的侍从,可当他看见房内坐着一位十三四的少女时,却不能不在意薄世清此举的含义了。
“阁下引我来是……”
“王爷恕罪,是民女引您来的。”少女起身简单行了一礼道,“先前在灼春园,是民女告知郡主薄世清这一名字。”
灼春园是倾云赏花去的地方,薄世清又是安王从倾云口中得知的。
是这少女借薄世清激了倾云回去找他,他又顺着倾云找到薄世清,薄世清再带他来见这少女。
安王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你是……”安王觉着她眉眼间有几分熟悉,但不能确认。
“民女是户部侍郎俞敬则的女儿。”俞疏桐给安王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说道:“此番请王爷前来,是受人所托。不知王爷对这次春闱试题有误有何看法?”
“并无。”安王举起茶杯垂眸看向杯中茶水。
“民女听说今晨皇上宣您进宫,想必说的不会是别的。现今春闱一事闹得人尽皆知,王爷即便是个挂名主考,也得为此负责,民女说得可对?”
俞疏桐微笑道:“王爷可否想过此事解决与否,您都会名誉受损?这对您和安王府大为不利。”
春闱试题泄露在学子考生间早已传开,不是薄世清闹大就是其他人闹大,总会有人打头捅天。无论谁捅,安王做主考,他没有尽职尽责都是板上钉钉的。
他抓到泄题人还考生一个公平,这是弥补,他抓不到,就是无能。
“你年纪还小,不懂朝堂上的事。”安王搁下茶杯轻轻一笑,“等你爹回来了,让他教教你。本王就不越俎代庖了。”
“王爷认为民女在妄自揣测?”俞疏桐笑容不变,“那民女说得对与不对?皇上把春闱交给您负责,怎会没想过此种境况!”
安王目光一顿,抬眼看向俞疏桐:“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王爷听得真切,何必再问。民女受人托付给您提醒,还望王爷把这事放在心上。”俞疏桐道。
“受人托付?”安王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问道,“你受谁托付?”
俞疏桐吸了口气道:“民女不能说。信与不信全在王爷自己,民女言尽于此。”
说完她便转身往房门处走,边走边道:“薄世清与王爷之间的事,民女就不参与了,容民女先行告退。”
“慢着。”安王喊住她,徐徐道,“你以为自己挑拨了我与皇兄之间的情义,还能安然离开吗?”
“那王爷想要如何?”俞疏桐回身直视安王。
安王注视着她道:“说出指使你的人。”
俞疏桐深深望着他,没有说话,而是从贴身的荷包里掏出一枚玉牌。
安王起先只注意到她的动作,并未上心,直到玉牌露出光滑圆润的一角。他心头微颤,紧盯着她的手,就见她缓缓展开五指。掌心上躺着一枚不甚方正的玉牌,四角微微有些弧度,中心没有任何花纹样式。
安王拿起玉牌抚了一遍又一遍,颤声道:“你从何得来的?谁给你的,她人在何处?”
“王爷可以放民女走了吗?”
“本王问你她人在何处!她就只交给你这枚玉牌,未曾留给我半句话?”
安王瞬间失了冷静,神情复杂难辨,他捏着玉牌,艰难道:“一个字也没有?”
“民女不知。”俞疏桐低头看着鞋尖,轻轻道。
她的声音如三月飞絮飘进安王的心里,不重,却堵得人喘不上气。
安王沉寂良久,手指慢慢松开,玉牌坠落地面,一声脆响,四分五裂,“不知便罢了。”
“本王忽感不适,改日再来拜访。”
房门打开,安王离开了客栈。薄世清愣愣地看着他离开,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人就走了?他的事儿还没说呢,改日是什么时候啊!
俞疏桐撇了他一眼,蹲下捡起玉牌碎片,用手帕包起来收好,道:“我走了。”
“哎——”薄世清还未挽留,人就走没影了。
从客栈后门出去,俞疏桐望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抿了抿唇问道:“你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