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接过豆花,脚步蹒跚朝街尾走去。那里搭着个半人高的小棚子,棚子外面还竖着根木棍,木棍上挂着块白布,上头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字——老乞家。
乞丐窝进他的小家里,捧着豆花,刚准备往嘴里送,一块包着纸的小石头骨碌碌滚到他脚下。他腾出一只手,拆开石头外边包的纸,扫过纸上的字,他手一抖,豆花全撒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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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昼阁里,俞疏桐坐在雅间里,悠悠品着茶,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她差使翠儿道:“去逐味坊帮我爹买只烤鸭来。”
“这里也有烤鸭。”翠儿喏喏道。逐味坊还在西街,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个时辰,俞疏桐出来就带了她一个,她不在这段时间,俞疏桐若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你去不去?”俞疏桐斜睨她。
翠儿拧了拧手帕,飞快瞟了她一眼,说:“小姐不能乱跑,绝对不能乱跑!”
“嗯。”俞疏桐保证。
翠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雅间,俞疏桐放下茶杯,打开窗户。一阵异味飘进鼻子,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回身看着雅间内多出来的人,似乎并不意外。
那人满身污垢,头发毛糙打结,赫然便是东街街尾的老乞。
“小姑娘,这纸条是你的?”老乞声音清朗,他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扔到桌子上,敲了敲桌面说道,“老朽早就洗心革面,不杀人了。”
“先生而立之年都不到,自称老朽,是否有些不恰当?再说……”俞疏桐捡起纸条,看了又看,似乎有些不解,“这纸条上哪个字表明我要你去杀人了?”
老乞微愣,抢过纸条复又看了几遍,上面写着,“帮我做件事。”确实没有一个字明确说要他杀人。
“我做不了。”老乞直言拒绝,起身就走。
“先生专门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想请教先生。”俞疏桐合上窗户,挡在那,似乎打定主意不让老乞从窗户离开。
老乞要走便只能走前门,这样一来,他就把自己的踪迹暴露给了他正在躲的人。
俞疏桐微笑道:“先生姓楚,叫楚随,对否?”
话音未落,俞疏桐脖子上便悬了根筷子。老乞握着筷子缓缓施力,俯视她道:“不是,你当如何?”
“先生不是说自己不杀人了?”俞疏桐无惧无畏,仰起脖子望着老乞,“这又是做什么?”
“你说出的话我不满意。”老乞收了筷子,退开几步,说,“让开,老朽早上还未吃东西。”
“先生若配合,我马上让人上菜,保准先生吃个够。”俞疏桐扫了眼窗户,意思很明白,只要老乞不从窗户逃跑,她就给他吃的。
“老朽还未沦落到吃白食的地步。”
“先生每天在东街店铺门口乞讨还不算吃白食?”俞疏桐惊讶道。
老乞一噎,俞疏桐再接再厉,“我也不是让先生吃白食,是有交换条件的。只要先生帮我做件事,添昼阁的珍馐任先生吃。”
“不行,让开!”老乞声音凌厉,抬手预备拨开俞疏桐,谁知她梗着脖子死不让开,却让他无处下手。
“我绝不是让先生去杀人,且做完这件事,我会给先生提供一个新去处,绝不会委屈先生。先生不先听听我想让你做什么?”
她记忆中,这老乞躲在东街做乞丐一做就是七八年,将自己弄得邋遢十足,最终还是没躲过某个组织的追捕。那不知名组织捉到老乞,没多久老乞又逃了出来,误打误撞让俞溶溶救了。俞溶溶以救命之恩和那不知名组织相挟,让老乞为她杀人卖命,做尽坏事。
若她不来,老乞在东街顶多再呆半年,便会被那不知名组织抓到,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俞疏桐在发现自己回到十三岁的时候,就想起了这人。她不想看见这把利器落到俞溶溶手中,也没把握让这把利器安心待在她手中,便想来个交易,各取所需,谁知这人顽固不化,怎么都不应下这个交易。
她说完那话,老乞略微动摇了一会,又重新坚定起来:“不听!闪开!”
俞疏桐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老乞耳朵一动,忽地从她面前消失。店小二的脚步声停到门外,接着敲门声响起:“客官,您点的菜品可以上了吗?”
“放到门外便可。”
“嗳!”
店小二脚步声远去,老乞不知从哪跑出来,对巴着窗户不撒手的俞疏桐,道:“让开!”
他声音冷厉,有些不耐烦,俞疏桐哪会怕他。这老乞也就是虚张声势,一旦他动手,那个不知名组织立刻就能发现他,她怕什么?有什么比这个交易做不成,她爹重新被任命查亏空,最后一命呜呼让她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