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敬则内心冷笑,俞敬谦巴不得他早点死,这差事八成是祸事!他面上维持着微笑,顺着俞溶溶的话问道:“什么好差事?说来听听。”
这回俞溶溶倒不急了,她吩咐巧荔去取她早就备好的礼,礼盒一到,她才开口说道:“这好差事,便是北海那件事。大伯是户部侍郎,管着国库里的银子,北海赈灾两次拨款都经您手出去,这银子的去向自然也该您管,您说是不是?”
“二堂姐说笑了,国库里的银子虽归我爹管,可那到底是皇上的银子。皇上不开口,谁也动不得那银子。我爹充其量是皇上的账房先生,记账算账他在行,这银子的来去,他可管不了。二堂姐看我说得对不对?”俞疏桐走进副厅,笑嘻嘻地看着俞溶溶,说道,“我爹经不得人说他,人一夸他他就飘了,到时候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可怎么办?二堂姐别怪我贬低他,实在是做女儿的关心他。要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提醒他守本分,谁还会提醒他?”
俞溶溶陡然听见一声“二堂姐”,还未反应过来喊她的人是谁,便见那人施施然走到她面前,腼腆地喊道:“二堂姐!”
那人乌黑的头发松松束在脑后,稍显清瘦的脸上擦了层薄薄的胭脂,小巧的身子挺得笔直,好似天塌地陷也压不弯她的腰。
“三妹?”俞溶溶失笑道,“我还当是谁,你身染风寒,不在床上躺着修养,跑出来做什么?”说着她拿过身后丫鬟胳膊上搭的银狐裘,披到俞疏桐肩上,系好带子,“我这刚做的银狐裘就给你了,可别嫌弃。”
“不嫌弃,二堂姐给的东西我怎会嫌弃!”俞疏桐低头将下半张脸埋进毛绒绒的领子里,遮住了她眼底的厌恶和紧绷的嘴角。
三妹?叫的可真亲热。她爹问斩后,她被接到国公府里,俞溶溶表面上对她有多好,背地里就有多待她有多差。
俞溶溶让国公府里的下人欺负她,而她自己总是看准时机出来惩戒下人,在她面前做一番样子,等她走了,转身便赏银子给欺负她的人。
那时她爹刚走,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抓住俞溶溶这根救命稻草,对其感恩戴德。等到俞敬谦要送她去夏府给夏二做妾,她想起的第一个人便是俞溶溶。
可俞溶溶笑着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说道:“我的好三妹,你到现在还没认清谁是坏人?”
当初是她识人不清,她活该。现在老天让她重回十三岁这年,她不会再犯以前犯过的错,尤其是犯在国公府众人身上的错!
那些错,她会一件件扳回来,让国公府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
副厅里,俞溶溶环着俞疏桐的肩走到她的下位,说:“二姐跟你爹有话说,你先坐下。”
“小梧桐,过来。”此时俞敬则招手让俞疏桐去他身边。
俞溶溶微笑着放开俞疏桐,看着她走到俞敬则身边。
俞敬则让出主位,把俞疏桐扶了上去,他自己则坐到了下首位置。
俞溶溶目光微闪,俞敬则此举是想告诉她,俞疏桐可以代他做主,有话和她说也是一样的。好,不愧是当年为了女人,抛掉定国公位置的人!
“二堂姐,你和我爹有话便说,不必理会我,我就听听,你们说你们的。”俞疏桐摆摆手,陷在座椅里,不再言语。
“三妹这一打岔,我险些忘了正事,”俞溶溶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对面的俞敬则道,“皇上昨夜喊我爹进宫,说的就是北海赈灾这事。大伯也知道,国库拨了两次银子下去,北海灾情却丝毫没有缓解,皇上觉得这里头有问题,便让我爹推荐人去查这件事。大伯是我爹的兄弟,这事自然是落在您头上了。外人哪有机会得到这等好差事!”
查亏空这事,办得好是件大功劳,办不好是件普通的差事,说不得还能得些银两。地方官员为了晋升或是请求庇护,少不得要供奉官差些好东西。这门差事只要不出大问题,就是门好差事。
可这门差事若出了大岔子,办差的人就在皇上面前定了死刑!
包庇地方官员侵吞国库公银,收受贿赂,哪一个不是杀头的大罪!
俞敬谦打的什么主意,别人不清楚,俞疏桐却清楚。
她眯了眯眼,抬头天真地道:“二堂姐!皇上信重二叔,让他推荐人。可我爹能力平平,如何担此重任。他要办得不好,二叔不是平白失了皇上信任?”
失了信任可怎么办啊?当然要大义灭亲重得信任了!
当年她爹去查亏空案,被人指责不公,重病的国公爷三两天时间就把病治好了,进宫自请去地方协助查案,查出了一连串官员。最后国公爷一拍桌子,将查出的罪名都扣到了她爹头上,把她爹押回京等候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