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疏桐笑容不变,眼里似还带着几分赞同,陆曼心下一定,继续往下说:“你的账与国公府的账合到一起,我管起来也方便。不说远的,就挑近的说,还有十几日就过年了,你这院子里采买年货,分发工钱红包,都要经过我这。总账本要记上,你的账本也要记上,还不能出岔子,否则到时候怎么说得清?年关将近,大家都忙,谁又说得准不会出岔子?你将账本交给我,与国公府的合到一起,这账总共就记一份,总不会出岔子,你说是不是?”
“二婶说得有理,只是……”俞疏桐秀眉微蹙,陆曼不悦地望着她,她悄悄斜眼看了陆曼一眼,略带担忧地道:“只是侄女这也有两份账本,一份是醒梧轩的账本,一份是我俞府的账本。”
听到有俞府的账本,陆曼眼睛微微一亮,她要的就是俞府的账本。俞敬则这趟差事,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她要是能把俞府的账本拿到手,俞疏桐这个孤女还不是任她拿捏。就算老夫人护着俞疏桐,她也不必怕。她正要开口要这两份账本,却见俞疏桐面带忧愁,贴心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不但不暖心,反倒让人想撕烂她的嘴。
“这两份账本若合到总账里,要花费不少时间,侄女早就替二婶想过这事,一来就吩咐人将醒梧轩的帐本和我俞府账本合到一起,也免得二婶麻烦。醒梧轩一应事务归到我俞府的账上,就不过国公府这里了。这事我已经告知过祖母,她老人家也答应了。侄女还未来得及遣人告诉二婶,倒劳烦二婶白跑这一趟,侄女在这给您赔个不是,您切莫往心里去。”
俞疏桐端起茶杯,朝陆曼敬了敬。她面上笑意迎人,陆曼恶心得如同吃了苍蝇,这小贱人真是同她娘一样,惯会釜底抽薪恶心人。
这事过了老夫人的眼,她就甭想再有大动作。她是儿媳妇,可她过门快二十年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了,老夫人就没给过她好脸。一有风吹草动,老夫人第一个找的就是她。她就想不通了,她和老夫人才算是一家人,怎么老夫人总是向着被赶出国公府的俞敬则一家?无论是俞敬则的媳妇,还是俞敬则的女儿,都能得老夫人庇护。而她夫君这边,老夫人看都懒得看一眼。
不过她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老夫人护着她又如何!
“疏桐,你年纪小,合账不是小事,你院里这些下人也算是外人,信不得。你若信得过二婶,就交给二婶来办,二婶保证帮你办得妥妥贴贴。都是自家人,你也不必跟二婶客气。”
俞疏桐附和着点头,心里却暗笑陆曼多变。上次老夫人请她上国公府,陆曼又是不受她的礼,又是冷嘲热讽,怎么今天为了几本账册就和她成了自家人?上辈子她进国公府的时候,俞府早就散了,别说账本,连张纸都没有,哪有机会见到陆曼这副样子,倒是有趣。
她着人拿来厚厚两本账本,摊到桌面上,“既然二婶说院里的人信不过,那这账本就交给二婶了。合账不合账,也没关系。我俞府的帐还是要单独算的,否则我爹回来,分账又要分许久。为了这些烂账,再把二婶累倒了,平白给二婶添麻烦,侄女心里也过不去。”
陆曼翻了翻这两本账本,都是醒梧轩的,俞府的账本俞疏桐根本就没拿出来。她要是想要醒梧轩的账本,何必专程跑这一趟,直接吩咐下人来拿就是了,她要的是俞府的账本!
陆曼单手按在账本上,笑说:“这不是醒梧轩的账本吗?”
“对啊,难道二婶要的是我俞府的账本?”俞疏桐有些讶然,“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俞府与国公府是两家人,这账本交到二婶手里,侄女也不好向我爹和府里下人交代啊。”
“话虽如此,可二婶放心不下你啊。你娘去得早,没人教过你管家,俞府一大家子的账,你如何管得过来?不如放在二婶这,二婶替你管,账上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尽管来问二婶。”陆曼言真意切,若不是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俞疏桐说不准就信了她的话。
“这如何能劳烦二婶?”俞疏桐说道,“我娘去得早,我也早早就开始学习管家之务,二婶的心意,侄女心领了。账本交给二婶不是不行,只是我总要搬回俞府的,几个月时间还不够二婶弄明白这些账本。再说侄女走的时候,还要交接账本,我府上的人也要花时间弄明白新记的账。这来来去去,平白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这话翻来覆去都在说,交了账本对彼此都不方便,陆曼心中冷笑,账本交了还想收回去?等该交账的时候,俞敬则都死了,俞疏桐还有想出国公府?白日做梦。她爹都说俞敬则这次差事有去无回的可能性更大了,可怜俞疏桐还被瞒在鼓里,不知道俞敬则走的是去见阎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