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厌恶疏离,这是在护着那个乔昭容,怕她没有自己的宠爱被人钻了空子,害她死!
“爱妃多虑了,她即便有了朕的孩子,涉微也是朕的孩子之一,朕又怎会为了他而有意害涉微呢?”皇帝搁下笔,预备起身,婉妃一把匕首刺入书桌说道:“陛下还是坐下写完诏书再起身的好。”
“爱妃这又是何必呢。”皇帝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神态自若,丝毫不惧婉妃的威胁,“朕百年之后,皇位自然会落在涉微手中,爱妃如此着急,不怕朕还有后招?”
“你的后招?你的后招是安王世子?”婉妃冷笑道:“他即便赶得回来,恐怕也入不了城门!等他入了城门,一切也都尘埃落定,陛下还能有什么后招?还是说你与臣妾的庶弟有勾连,将计就计,等起事之后,再转身叛离?臣妾的庶弟恐怕不会如此,陛下剥夺了他一多半的兵权,他又怎会与陛下狼狈为奸?”
皇帝点点头,听起来似乎不错,他的退路或者预先的筹谋都不可能在此时发挥作用。
“皇后身在何处?”皇帝问道。
“陛下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找皇后来?臣妾不是说过了,皇后已经站在了我们这一边。”婉妃道。
“朕有话想问她,你请她过来。等问完话了,朕再写诏书也不迟,爱妃已经成竹在胸,就不必再计较这一时半刻了。”皇帝道。
“去请皇后,就说陛下有请!”
皇后倚在床榻上听闻宫人来报,似乎没有任何意外:“陛下请本宫去?那就去吧。更衣。”
宫人为皇后换上凤袍,挽上发髻,点了些浅淡的妆容。
皇后正了正衣襟,迈着沉稳的步伐去了思危殿。
“陛下万安。”皇后站得笔直对皇帝道。
“皇后都不向朕行礼了。”皇帝叹道。
“陛下若是想看臣妾行礼,臣妾就行礼,就当是为陛下送行。”皇后说罢,屈膝跪地,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后身子不好,还是免礼吧,行大礼什么时候都能行。”皇帝道。
“臣妾都行完了,陛下才开口,可见也不是真心的。陛下找臣妾有何要事?”皇后起身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皇后可明白,朕死了,你也多活不了几天。”皇帝道。
“陛下可是忘了,臣妾姓王!我王家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宗族百多年前就灭了,也足以让天下人忌惮!”皇后道,“臣妾死便死了,王家人却不会死绝,只要他们不死绝,你就别想安安稳稳坐在皇位上!”
“原来皇后是因为背后有王姓人支撑才如此有底气。”皇帝道,“那你背叛朕又是为何?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更甚者会要你的命。”
皇后冷笑道:“臣妾苟延残喘这么些年,早就不想活了,死便死了!”
“原来皇后早已看破生死,朕佩服。”皇帝道,“看来朕这么多年,还是看低你了,让你待在后宫,着实是屈才了。王家人不愧是千年的世家,即便灭族了,后人也个个都是不二的辅臣之才。”
“陛下是在嘲讽臣妾?”皇后冷笑道。
“朕如今不敢嘲讽皇后,否则皇后一声令下,朕的命就要没了。”皇帝装作惧怕的样子,朝后坐了坐。
“你拖延时间也没用,城外也埋伏了人,藉秋风回来了,也会被拖在城外。”婉妃插话道,“陛下不如早些写了诏书,臣妾也能早日安置你去景兰宫与乔昭容团聚。”
“爱妃何必着急?此事已成定局,再晚片刻也无妨。”皇帝说道。
他强作镇定,意欲拖延时间,婉妃不是不明白,但却也没办法,如果登基拿的不是皇帝的传位诏书,难免会有流言蜚语,说楚涉微是逼宫谋反。虽然说得没错,但不能给他留下这么一个明显的污点,史书上也不会有好话。
皇帝就是拿捏着这一点,屡次拖延。
虽说定局已成,但没有拿到皇帝亲笔写就的诏书总有些不踏实。
“陛下也说已成定局,那就尽早写了诏书,你与皇后谈天说地都行,臣妾也能放心。”婉妃道。
“不急……”皇帝话还没说完,婉妃抽出匕首横到皇帝脖子上怒道:“不急什么不急!你三番四次有完没完!再不急下去天都亮了!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久未见目标,陛下不急,臣妾只能逼陛下急了!今日陛下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爱妃……”皇帝喊了一声,婉妃的匕首就压进了他的脖颈,他只得道,“好,朕写。”
皇帝提笔,诏书一蹴而就,写完递给婉妃道,“爱妃瞧瞧,朕写得可对?”
婉妃依然将匕首横在他脖颈上,另一只手抽过诏书扫了一眼,“国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