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疏桐让张柄静观其变,等户部那边先清查完,再说。
林乐查到户部田产不对,就叫人深究下去,这就查出一堆私放出去的田产,他即刻上报给皇帝知晓。
一是说户部私放公田,罪责严重,要求问责牢狱里的俞敬则。俞敬则原是户部的侍郎,户部无尚书,事务俱由他处理。私放公田,他责任重大。
二是说这些公田由谁人放出,还不明晰,请皇帝下命彻查此事,户部一干人等都要停职查办。
三是说户部人等停职查办,但不能无人管理,就由他林乐继续掌管户部。
林乐之心昭然若揭,朝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这是胃口大了,想趁机一口吞了户部。
先时荣妃等人失了刑部,这就要在户部讨回来了。还要一举讨个双倍。
户部掌管国库,国库捏在手里,他们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原户部的官员都是他们的垫脚石。
皇帝看得出林乐的野心,但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好的人来接管户部,就先叫林乐去查私放公田之事,查查是谁放的,总共放了多少,都放给谁了,其余都先等这些查清楚了再说。
有了皇帝的命令,林乐放开了胆子去查户部的事。
收了公田的富户都在,跑都跑不了,林乐就把这些富户叫来一个个问。
张柄在家里心惊胆战,俞疏桐那边也没个信,眼看就要轮到叫他去了,他还在翘首盼着指示。
“老爷!户部来人了!”张家下人来禀道。
“知道了,叫人先去正厅坐着喝茶!我换身衣裳就去!”张柄挥手叫下人先下去,把自个夫人喊来说:“你去门口守着,看有没有什么信儿来,要是有信儿,就上正厅去,悄悄告诉我!我先拖拖时间!”
张夫人点头去了门口。
张家早先就把户部要问话的事写成信递去了俞府,虽然俞疏桐在宫里做女官,但也不可能不休沐,不回家了。她又不是宫里的宫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必须待在宫里伺候主子。这信他们提前十来天送了过去,再慢也该收到了。
张夫人捏着帕子在府门前踱步,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门前大街上连个可能的人都没过来。
耽误久了,他们也拖不住了。万一说错话,误了那位的事,他们也得罪不起。人家伺候的是宫里头的,他们再有关系,那也是宫外头的关系,比不得人家。
等了约莫两刻钟,张夫人越发焦急,手心的帕子都湿了,还不见有人来。门里传来张柄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户部的人和张柄说笑着出来。
张柄点头哈腰送户部的人出来:“今儿晚了,您几位想必也饿了,我出银子,请几位吃一顿,明儿咱们再说这事,您们看行吗?”
“行不行的,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啊。”户部的人斜着眼睛往张柄的腰包上看。
张柄立时卸下荷包,隔着袖子递给他,说:“您几位请,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好说!”那人收了荷包,掂了掂,满意地笑了,“那我们明儿再来,到时候说什么你都要跟我们走,可不能再推了。”
“那当然!”张柄笑着送户部的人离开,看了眼自己夫人:“还没消息?”
“没有!”张夫人跺了下脚,随张柄先回府。
夜里两人也睡不着,就在想着明天要怎么对付户部的人。
张夫人想破罐子破摔:“要不咱们也不管她想怎么着了,反正已经查到咱们这了,咱们索性去自首!”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张柄戳着她的脑袋道:“先不说俞小姐怎么收拾咱们,那给咱们放公田那位能轻易饶过咱们吗!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万一人弃卒保车,咱们不就彻底完了吗!”
他说的有理,可明天就要到了,他们还没想出个法子来,户部的人可没那么好糊弄,能糊弄一次,第二次可就不好再糊弄了。
“那你说!明天怎么办!难道她不来,咱们还就一直拖着?你也不看拖不拖得下去!”张夫人也狠戳了下张柄的脑袋,戳得他脑袋一歪,“嘶”了一声。
“咱们除了等还能怎么办,也不会等不来,这也是他们的事,那户部侍郎不还在牢里蹲着呢吗?她都不怕,咱们怕什么!睡觉!”张柄揽着自家夫人往床上一躺,蜡烛一吹,眼睛一闭,管他许多呢,明天的事明天再商量!
张柄嘴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是慌的,等张夫人一睡着,他就睁开了眼睛。外头大风刮得起劲,窗户都被刮得铿铿作响。
他就起来去把窗户关严实,免得明儿一早起来窗户给吹飞了。
蹬上鞋,张柄到了窗户边,隐约见窗子下压着一张纸,他捏着纸的一角,推开窗户,拿起纸一看,上头写着一句话:如实相告,勿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