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长短直垂到太监的膝盖,上头的字密密麻麻,写满了。
考试时间多少,太医院没有提前说明,主考没说结束,这些太监就一直念着题。
时间过去有一个半时辰,各人都说得口干舌燥,医女就把提前备好的润嗓子的水拿上来,让女官候选及念题太监都能歇一歇。
几名监考的太医坐在院子四周,女官候选及念题太监站得久腿也累了,有的念累了干脆蹲到地上继续念,腿麻了再起来。
考核直到第一名女官候选将所有题答完,对应的念题太监在试卷上勾上最后一笔,收起卷子说:“你可以走了。”然后走到刘太医面前将卷子交给他。
其他女官候选见状以为考核结束了,声音戛然而止。
“都愣着干嘛?没答完的继续答啊!”刘太医道。
他的话让在场还没答完的女官候选定下了心,继续答题。
考场上陆续有女官候选答完题,和对应的念题太监同时出了考场。
考场剩的女官候选剩下零星几个,没多久又走了几个,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在磕磕绊绊地答着题。
她的念题太监眼神往卷子下边一瓢,剩下还有三分之一,照这个速度他们得站到晚上了。
“川穹……味……味辛……性……寒……药效是……活血祛瘀……还有、祛风止痛……”
苏盈儿绞尽脑汁回忆着川穹的性味与药效,不确定的还要自己随口补上,她觉得不管会不会,答得又对不对,都要答上,万一碰巧撞上了呢?
刘太医坐在主考位置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太阳,叫侍应的医女准备给考场上点灯。
考场四周渐次亮起灯火,更有一名太监提着宫灯为念题的太监照明。
许是刘太医觉得那俩太监太辛苦了,就给念题太监送了张椅子过去,又抬了张桌子,把灯火摆上去,又上了盘点心,沏了壶茶一并放上去,供念题太监用。
至于苏盈儿,还让她站着。
“刘太医,我能不能也坐下?”苏盈儿站得两腿发软,膝盖发酸,娇滴滴地看向刘太医。
刘太医对她可怜兮兮的眼神视若无睹,反而催促她说:“既然累那就答快些,这些人都在等你答完呢。实在不会那就说一声,你的考核到此为止,答多少算多少!”
要让苏盈儿中止考核她是万万不肯的,但要让她继续站着答,她也是不愿意的。于是答一答,就往念题太监那看一看,眼神几分渴望几分羞涩,就落在椅子上,什么意思,一望即知。
那念题太监让她看得脸都红了,念题的声音都有些抖,但又有刘太医在不远处盯着这边,他也不敢让座,强自镇定下来,继续念题。
苏盈儿答完题已经亥时了,天太晚,刘太医就打算叫人送她回怀玉宫,她拒绝了,说是:“宫里也没多少人,刘太医不必操心了,我们的卷子还要你判分呢,今天多劳刘太医照顾了!”
说完人就跑没影了。
苏盈儿出了太医院,躲在太医院外的树后,等太医院里的人该走的基本都走了之后,蹑手蹑脚返回去,推开某间房的门。
房里的人听见有人闯门,神色一凛,回头看去,脸色松弛下来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陈太医还有脸问我!”苏盈儿关上门道,“今日考核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考基础吗?为什么变成了现场对答?”
陈太医挑着眉毛,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是基础啊,我没说错吧?出的题都是些药材的用途与性味,这难道不是基础?”
“你少给我绕弯子!你说的基础和我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苏盈儿道。
今天的考核是怎么一回事她是满脑子疑问。
这陈太医跟她说不难,都是基础,出的题都在课本上。
她这些天可着课本复习,结果呢!
考的是第一册 课本!也就是她们刚进太医院时拿的课本,根本不是最新学的那些东西!以前的东西她早就扔了,哪还记得什么药材的药性药效?答得颠三倒四、磕磕巴巴,脸都丢进了!银子也白花了!她可是为了能知道点考核的内容砸了千两银子!这陈太医收了她的银子,却敷衍了事!
陈太医苦了下脸,神情似笑非哭:“苏小姐,咱们也是能力有限,我凭自己本事打听到点消息,可没说绝对没问题,你现在来怪我,难道我之前的辛苦都白费了?时间也不早了,太医院还要值班,你快回去吧。”
“我也想回去,但你今天办的这事着实让我火大,我拿银子买你几句话,不是为了叫你给我拿错消息来,反倒误了我的复习!是想拿考核前三,往皇后娘娘身边去的!你既然没办好事,就把银子退还给我!”苏盈儿伸出手来,“我来之前算过了,加上上次的,不多不少一千三百两,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