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爹已经吩咐人去收拾东西了。”俞敬则拍了拍俞疏桐的头 ,带她去他的院子,让她帮忙看看有什么疏漏之处,顺便让下人去热了饭菜,父女俩就在厅堂里用了午膳。
俞疏桐扒拉了两口饭菜,肚子里有东西了,就转身去替俞敬则张罗行装了。此趟出行有什么要注意的,她也都让人记到了一本小册子里,以便她爹翻查。
俞敬则人看起来可靠,可实际啊,只有俞疏桐和她娘知道,这个人日常生活一塌糊涂。要没了丫鬟仆人,他上朝的时候官服指不定都能穿错。
出公差能带的丫鬟随从有限,不一定能照顾到俞敬则,写一本小册子既实用又方便。
太阳缓缓西斜,俞疏桐总算吩咐完了俞敬则出行时的各项事宜,还抽检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错漏。接过翠儿递来的茶水,咕咚咕咚一口饮尽,舒了口气,她摆了摆手就让下人们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俞疏桐让人拉着昨天装好的马车,跟在俞敬则的马匹后出了俞府。她自己另坐了一辆马车,与俞敬则的马匹并行,路上还不忘叮咛他,行事多谨慎,别让人钻了空子。
亏空案是件大案子,里头牵扯的人数都数不清,俞敬则若不谨慎,恐怕还会像上辈子一样,让人抓了把柄,将所有罪名扣到他头上。
到那时,她就回天无力了。
俞疏桐止不住心慌,一再强调让她爹不要太过注重功劳,人安全回来才是紧要。
俞敬则听得耳朵生茧,无奈地道:“爹知晓了,你放心。”
“爹你将我说的好生放在心上!”俞疏桐甩下马车帘子,盯着膝上的纹样,思索她在京中可做的事,提前做好准备。万一她爹再次出事,她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俞敬则轻笑着摇头,直起身子把着马缰前行,此时天色还早,他们走的又是去城门的路,行人不多,他就没怎么注意道路两边的情况。行到一处交叉口,凌乱的脚步声冲出巷子,眼见一位布衣壮汉撞到了马蹄前方,他手下一紧,牵住缰绳,那壮汉才免遭踩踏。
他正要开口训斥这壮汉,巷子里又冲出几名持棍男人,抡起棍子就朝壮汉身上招呼。
“住手——”
俞敬则制止时,棍子已经落到了壮汉身上,皮肉钝响,他俯看持棍那群人喝道:“还不住手!”
那群人见俞敬则身穿官服,神色威严,便收了棍子,当头的那个男人行了一礼说道:“官爷,这人偷了我们府中的银钱首饰,我们也是受主人命令教训他,不想他不知悔改逃脱出府,这才惊扰了官爷。官爷切莫怪罪,我们这就捉人回去。”
那人朝后头几名兄弟一招手,壮汉当即被扭着捆了起来。
“官爷好走。”那人拱手向俞敬则打招呼离开。
俞敬则不欲掺和别人的家事,便未曾阻拦。可那壮汉挣扎着,回头看向他,眼睛里光影闪动,他想活着。俞敬则心中动摇,张口喊道:“慢——”
先前那人回头,“官爷还有何事?”
“这人是你们府中的下人?”俞敬则指着那让捆着的壮汉问道。
“是,他的卖身契在我们府中。”那人如实回答。
“他犯了大过错,你们捆他回去,相必他不会有好果子吃,况且他会偷东西,你们也不会再用他做事。不如我买了他,稍稍弥补你们的损失?”
俞敬则好生询问那打头的人,看能不能救下这条命。那壮汉偷东西,买他回去也不会重用他,只是看他可怜,买下后,放他走就是了,也不会添多少麻烦。
俞敬则正要出行,他随手救这一条命也算是添些功德,期盼办差顺利些。
打头那人略有些迟疑,“官爷,这人买回去只会让您赔不会让您赚。再说这人在我们府中偷了不止一次东西,屡教不改,您想做善事救人也要看这人值不值得救。若救回去个贼,为祸四邻,您亏不亏?不是小人不想松口,是不能松这个口。”
这话说得实在,俞敬则也重新考虑了一番,想着放过这事,可眼神触及到那壮汉迫切坚韧的目光,便又改了主意。
他问那壮汉:“你可是诚心悔改?”
那壮汉一听这话,立刻指天发誓说:“小人自然是诚心悔改,绝不再犯!”
“你也听到了?”俞敬则问打头那人。
“小人听到了。”打头那人神色平平,似乎并不吃这一套,“这话小人在府中听过不下五次了。这人回回偷东西被抓,回回都是这句话。官爷,您第一次听他保证,信了也情有可原。可小人听过多次,早就不信了。劝您也别信,您救他回去,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反咬您一口,这事他不是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