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月府里的账目,国公府备一份,府里留一份,我从国公府来,自然已经知晓国公府那份的情况,两边账本一样,我又怎会不清楚府里这份的账目?还是说……”俞疏桐故意留了后半句话,等着看潘管事的反应。
潘管事听得出她下半句话,无非是怀疑两边账目不一样。
他腆着笑脸,说道:“我办事,哪有不放心的,账目并无问题,与国公夫人手里那份是一样的。不过小姐匆忙从国公府回来,国公夫人手里那份应当是没看过的。小姐急着打理府内情况,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小姐毕竟久不在府中,有些事,小姐不清楚,这账也算不来。”
“比如说呢?有什么关及账目的事我不清楚?”俞疏桐气定神闲,看着潘管事低头眼珠子胡乱转,悠悠问出了这句话。
“这……”潘管事目光落在账本上,翻看着账目,脑子飞速旋转,说道,“今年北海雪灾,菜价米价飞升,尤其是盐价,小姐身在国公府,也不常去坊市,您要是因此怀疑我从中取利,我不是冤枉了吗?”
潘管事说着露出一副心有苦衷的神情,俞疏桐当着众人的面,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道:“原来潘管事是怕这个?那倒无妨。”
她唤了声“春雨”,问道:“方才回府时,我让你和翠儿、寒露去市井打听京城里的柴米油盐的价格,打听得如何了?”
“已打听清楚。”春雨回道。
“那便容易了。”俞疏桐重新看向潘管事,问道:“如此,潘管事可否将账本放开,容我查验查验?潘管事怕我冤枉怀疑你,如今有春雨在,她打听的是今年的物价,市井人家不认识她,也不会有意哄骗她,拿到的应当都是真价格。潘管事若还不放心,我便以她们打听的最高价来算账,绝不会冤枉了管事。”
她好整以暇望着潘管事,“账本,潘管事还是交出来吧,免得耽误时间。偌大一座俞府,我难得回来一趟,要做的事多着呢,潘管事是账房,想必也知道这些事多琐碎麻烦,管起来让人头大。你这边能为我省下些时间,我自然感激不尽。”
潘管事神情仍有些不乐意,但俞疏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账本是人家家里的,他死扣着不放也说不过去。但这账目……他瞄了眼俞疏桐,希望这位小姐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他把账本交给春雨,春雨拿给俞疏桐。
账目不多,也是因为俞敬谦出公差在外,俞疏桐寄住国公府,两位主子不在,也没有什么大开销。记在账目上的都是采买蔬菜柴米油盐这些东西。
俞疏桐迅速过了一遍账目,缓缓合上账本,和气地问道:“这只是公中的账本,库房的账本在何处?”
“库房并未动过,也无任何进项,我就没拿过来。”潘管事躬身道。
闻言,俞疏桐挑了挑眉,“无任何进项?难不成,逢年过节,其他府上没送礼?或者,我拟的礼单,你们没照办?”
“怎会!”潘管事声音有一瞬的颤抖,但很快压了下去,“小姐的吩咐,我自然照办了。只是各项进出未有大变化……是以……”
“以防万一,还是拿来看看。”俞疏桐看了眼寒露,寒露下去按吩咐拿账本。
俞疏桐一下下敲着椅子扶手,木头闷声响着,就像扣在潘管事心里。
“小姐!那个无赖书生说要见您!”翠儿小跑到俞疏桐身边愤愤道,“还直闯咱们府!”
俞疏桐手指一顿,就见翠儿指着院门喊道:“您看您看,他都已经进来了!这不是欺负咱们府上无人吗!”
薄世清不理会翠儿的喊叫,朝俞疏桐弯腰拱手道:“在下此行一是来道谢,二嘛……有人托在下带了封信来,请俞小姐务必过目。”
薄世清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亲自交给俞疏桐,请她打开看看。
俞疏桐边拆信,边问他说:“你的事解决了?怎么有闲工夫上我这来?还能找到俞府?”
前几回碰到薄世清她都是以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份行事,一般人也不知道她爹和国公府的关系,只以为她这个三小姐是老夫人的宠爱,而非真的三小姐。谁又怎会猜到她家在俞府。
“在下的事已经解决了,朝廷给我们这些人了个补考的机会,昨日已补考完毕。结果如何,但凭天意。”薄世清说道。
他的才识能得安王认可,补考自然不必担忧,此言是谦虚了。
俞疏桐瞥了他一眼,讲注意力放在他带来的信上。细细看过信上每一个字,她猛地合上信纸,让人拿火盆过来,烧了信纸。
“信上内容我已知悉,多谢你。”俞疏桐道。
薄世清探头探脑地往火盆里看:“信上写的什么啊?谢倒不必,要说谢还得在下谢你,要不是你帮忙,这事也不能这么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