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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227)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我……”南星不知如何是好。

阮法夏一顿,冷静而坚决地说:“二哥,我要回缅甸去了,有机会的话再见吧。”

南星惊诧地说:“你怎么可以!”

阮法夏没有理会他,深深地看着阮决明说:“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的话?你说你不会忘的,可我想你还是忘记了。……二哥,以前你没做到你的承诺,现在我也只能自私地只顾自己。”

阮法夏说完,快步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南星回过神来,问:“承诺的什么?”

阮决明不语。

*

静默着,静默着,狂风暴雨终于卷席港岛。

“……不能出海?不行,我今天必须走!”曾念忙乱地收拾行李,电话还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

轰然的雷声之中,一阵电钻的声音响起,公寓的门被蛮横地撬开。

曾念顾不上电话,拎着行李快步走到玄关,不出预料地看见一群吊儿郎当的青年,而何云秋就站在他们身后。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啊?”何云秋拨开左右的人,扫了行李箱一眼,冷笑说,“还带这么多东西,也不找人帮忙。”

曾念往后退了一小步,警惕地说:“你想做乜啊?”

“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从前受的气,今日就奉还给你!”

何云秋招了招手,青年们立即朝曾念扑去。曾念仓皇地丢下行李,就往回廊深处逃窜。刚打开转角一个房间的门,她的头发就被揪住了,而后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在了身上。

这帮青年是裴安胥那不成器的舅舅店里的伙计,舅舅这么多年没少为何云秋干这些事。

曾念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位舅舅得知后,连忙叫了救护车。他帮何云秋是为了邀功捞好处,可不想搞出人命。

裴安胥自然也接到舅舅事后懊恼的电话,他一口气提上来,险些心梗。他还是担心媒体捕风捉影,对母亲不利,又知会了三姊。

一如往常,裴安儿漠然地说:“这个时候还管小报怎么写咩?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冇空打点狗仔。你真想当个孝子,就带安霓去国外安静一阵。至于阿妈,冇人劝得动了。”

*

莱州的雨却是停了,山野似乎回归了宁静。

葬礼这几天,晚上小孩们都睡在阮决明的房间。有一晚裴安逡半夜醒来,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黑匣子。裴安逡隐约感觉到,父亲在考虑一个艰难的决定。

下葬后的当晚,阮法夏和一群马仔离开了村寨。

一位青年急冲冲来找南星,却不是为了这件事。他说:“星哥,快去马场看看!”

马舍里,即将生产的红棕色的马儿倒在被血色浸染的干草堆上。血泊中还有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粉色钻戒。

阮决明怔然片刻,忽然对南星说:“夏妹小时候问我会不会像大哥一样和陌生的女人结婚。我说我不会的,你也不会的。后来老爹给她定了亲事,我没有反对一句。”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阿星,你知道什么吗?我以为只要不择手段,总有一天可以保护爱的人,可以拥有想过的生活。我说服自己,为了好的结果,做许多错事也没关系。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没人给你赎罪的机会,老天不会放过的。”

阮决明弯腰捡起钻戒,用袖子细细地擦拭。戒托内环里的细密的刻字随血迹被抹去,完整地显露了出来——chez un jeune homme c。'est la timidité。(在男孩身上是胆怯)

阮决明喉结一动,攥紧钻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马舍。

才起床的裴安菀听说父亲去了马舍,见他回来,急切而欣然地问:“爹地,是不是达芙妮产仔了?”

阮决明挤出一个笑容,“还冇啊,再等一阵子。等你们下次来,或许就可以看到小马了。”

裴安菀一怔,瞧了哥哥一眼,再次看向父亲,“我们要去哪里吗?”

阮决明将裴安逡也拉到身边来,“菀菀,仔仔,你们听我讲,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暂时不安全,我会找人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乜事?”裴安逡担忧地问。

阮决明还在考虑如何回答,裴安菀却拉了拉裴安逡的袖子,低声说:“不要问了,我们做好我们的事。”

裴安逡甩开她的手,撇着唇角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咩?”

“嗯,sorry啊,还有这么一寨子的人需要爹地,他们同样很重要。”

裴安逡缓缓点头,“爹地,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终于承认“爹地”的存在,却是在这样的时刻。阮决明心头五味杂陈,闷应了一声。

裴安菀伸出小拇指,蹙眉说:“拉钩,你不可以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