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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183)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然后呢?”

“前几天你阿爸半夜打电话,被我听见。你猜他打给谁?阮决明呀!”

裴安胥惊疑不定地说:“乜意思?”

何云秋凑近了,将声音压得更低,“阮决明知道裴辛夷要结婚了,专程过来阻拦。要我讲,她也是好福气,两个这么劲的男人为她发痴!”

裴安胥怔了片刻,匆忙与母亲道别,一边走出酒店,一边拨向奕晋的号码。

他们在警署会合,找人查阮决明的出入境记录。通宵翻找资料与各处的监控,费劲地摸到阮决明名下的摩托车。这辆车最后消失在西贡。

可巧,香港有一处也叫西贡,旧时的小渔村,如今是正在发展的郊区。

*

天蒙蒙亮,晦暗的光线从斜顶上方的小窗口照进来。

木结构的阁楼十分狭小,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垫。电风扇从床的这头扫到床的那头。周围歪着倒着伏特加酒瓶,还有许多啤酒拉罐。

床上的女人翻了个面,趴着撑起身来。她一头蓬乱的发失去原有的光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有些许凹陷的眼窝。眼睑下方泛青,嘴唇干裂起壳,看上去很落魄。

裴辛夷抱着膝盖发了会儿愣,拨开酒瓶,从地上拾起一块宝格丽的腕表。

她感觉自己就像鲁滨逊,漂流到了一座孤岛上。若不是还有这只表,或许连日子都算不清了。这只表是阮决明送的,他才没有没收。

阮决明说不同意,裴辛夷还想他如何不同意,难道以阮家的名义出面阻拦么?却不想他竟然这么粗暴地囚禁。当时一群人冲进公寓,她被蒙了眼睛,在车上又被注射了什么,昏了过去。

她压根儿不知身在何处,还怀疑可能已经到越南来了。出入走动的人全部说越南话。

七点整,叩门声响起,接着就被推开。一个穿着靛蓝色背心的男人拿着饭盒走进来,放在地上,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出去了。他手臂的肌肉看起来很结实,上面刺了不少可怖的图案。

要想从这些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是异想天开。裴辛夷深知这一点,自从被丢进来之后,没有作任何反抗。不禁让人忆起从前,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时候,只能顺应命运。

感谢阮生,又让她重新体会这滋味。

裴辛夷嘲笑自己真是很有阿Q精神,打开了饭盒。热气溢出,里面盛着一碗河粉。以前仅闻见鱼露味道会想起他的手艺,如今三餐里总有一顿越南吃食放了鱼露,让人生腻。

她挑起河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刚吞咽下去,忽然反胃,险些呕出来。她放下饭盒去找酒精以外的水,止不住干呕。

房间里可以喝的就只有酒,她只得走到门边,一手捂住唇,一手用力敲门。

门推开一半,马仔面无表情地说起越南话,“有什么事?”

“我要去浴室。”

马仔几步走去走廊的扶手旁,朝楼下唤了一声。另一位马仔跑上来,手里端着方才拿去清洗过的痰盂。

裴辛夷摇头,“我要去浴室。”

说要见阮决明是无效的,她只能向这些人提出请求。

马仔们互看一眼,大约正在思考是要请示大哥,还是直接让她去洗手间。裴辛夷忽然一阵干呕,令他们神色一变。

“你带他去。”马仔说。

另一位马仔箍住裴辛夷的臂膀,挟着她往楼下的洗手间走去。

楼层之间的楼梯转折处没有窗户,浴室更是全封闭,只有高悬的排气扇。

裴辛夷每晚有一次洗澡的机会,早清楚这里的状况,如同扣押高级官员的监狱之外的监狱。阮决明连惩罚也别出心裁。她没什么奢求的,打算忍耐到他消气,再同他算账。

在盥洗池前干呕一阵,她掬起一捧水漱口。看到台面上一套崭新的护肤品,她哂笑一声,索性洗脸。

她将将拍匀净滴到脸上的精华液,门锁从外面被打开了。

阮决明站在门口,直接发问:“你吐了?”

几日不见,他还是靓得无可挑剔,着体恤亦有型。让人产生扑过去拥抱的冲动。

裴辛夷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她轻咳一声说:“嗯。”

阮决明蹙眉,“不会……这么快吧?”

裴辛夷垂眸说:“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类早孕反应。如果你冇医学常识,也该看说明书。”

之前他一身酒气,贸然闯进阁楼,要了她一宿。算上公寓里的那次,一共吃了两次紧急避孕药。而被“绑架”以来,加上此刻,也就见过他两次。

他是十足的混蛋。

混蛋偏还混蛋地问:“你确定?”

裴辛夷淡漠地说:“确定。”

阮决明点头,转身就要走。

“今日几号?”裴辛夷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