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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167)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裴辛夷转身,对她笑了一下,“念姨,我想你该清楚,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这个样子。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你会怎样?”

曾念也笑,肯定地说:“你不会让他知道的,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年冬天,裴辛夷对阮决明说,明年六月在法国里昂一间咖啡馆见。七月去越南,在罂粟花田,他说他没有去。其实他去了。至少她听裴安胥说,他曾在法国念了一年fine art。

裴辛夷不知道,阮决明去法国留学的机会来之不易。

他恳求父亲送他去法国,还被父亲认为是想逃避家族生意,软弱的表现。好在当时有位法国人和父亲在谈生意,父亲认为这也是一个逐渐参与的契机,托法国人的关系,送他去留学了。

阮决明在法国待了一年,中途返回越南拿了几次货。六月过了,圣诞节也过了,他还是没等到要等的人。他预料到了,嘲笑自己不该相信骗子的话,毅然退学。

阮决明亦不知道,裴辛夷根本没机会去。

她订了去法国的机票,说想去过夏天,可曾念察觉出不对劲,逼她说出实情。曾念知道小孩们的父亲从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变成了阮决明,感觉到了危机。

裴辛夷每次出发之前,小孩们都会生病,感冒、发烧、支气管炎、肺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都是曾念设计的。不得不说,曾念是一个合格的护工,总能将小孩们的病控制在危及性命与过重之间。

曾念淡漠地说:“你该感谢我给你上了重要一课。朋友转眼就可以变成敌人。”

裴辛夷明白了,曾念对小孩们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只当他们是棋子。就像她于父亲来说,也只是尚且可以利用的棋子。

裴辛夷确是学到一课。人人唯利益至上,连情感都可以做戏。

*

转眼到了中秋。一大家子人在山顶别墅团聚,饭席间的气氛难得融洽。

裴辛夷打趣说:“最近冇看见五哥的花边新闻,对女人意兴阑珊了?”

“对哦!”裴安霓接腔说,“难道五哥发现自己真正的取向了?”

裴怀荣横眉,沉声说:“安霓,不要胡话!”

裴安胥连忙做和事佬,分别讲了好话,又说:“听说安霓最近和向家的仔走得很近?”

裴安霓顿时红了脸,咬着唇说:“我又冇话你不好,你这样攻击我。”

“我讲的事实,怎么是攻击?”裴安胥偏要戏谑。

裴辛夷笑说:“我知,Eugene嘛。有时下班碰见他,他总和我提起Annie。”

裴安霓眼眸一亮,小声问:“真的?”

“当然咯,六姊几时骗过你。”

何云秋夹了一块鲍鱼到安霓碗里,状似不经意地说:“倒不知道六妹也认识Eugene。”

裴辛夷依旧笑着说:“其实趣事不止这么一件,阿爸,我有悄悄话和你讲。”

裴怀荣到底是老了,见裴辛夷如此乖巧,不禁忆起从前,叹道:“辛夷还是贴心。”

可当二人去书房说“悄悄话”,裴怀荣转眼就忘了从前,怒骂:“公司的事不归你管,你调查这些做乜啊?”

裴辛夷有些怔愣,以为父亲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事实——

何云秋趁怀安船务公司股价下跌之际,暗箱操作令股价持续下跌。她卖出湾仔的地,拿钱做空公司,将套出来的钱转移到离岸公司。

“何云秋要搞垮你一手创办的公司,阿爸。”裴辛夷说。

裴怀荣一手拂开茶几上资料,连茶杯也落在了地上。他捂住心口,说:“这公司早不是我的了,如今姓洪!”

电光火石间,裴辛夷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说:“你参与了?你让何云秋这么做的?”

“那是你细妈!”

裴辛夷静了两秒,自嘲地笑笑,“我查了这么久,还以为……到头来被蒙在鼓里的人是我。”

裴怀荣放缓语气说:“辛夷,移民是迟早的事。我答应维持和阮家的生意,不过是给佛爷最后的面子。”

“你们移民,就把我嫁去越南对吗?”裴辛夷握住茶杯,一用力茶杯就翻倒,滚烫的茶水溅在了手心,“怪不得,这么大手笔的事,要瞒着我做。”

“乜嘢嫁不嫁?阮决明那么讲,我都冇松口。”

“你当然不好松口,这笔生意维持一日,我就要洗脏钱一日!”

“洗脏钱?”裴怀荣哼笑,“讲得你很干净,你的古玩行做乜我不知?你不一样帮他人洗钱?还有灭口……如果你抖一抖,半个金融业的人都要跟着遭罪。”

裴辛夷咬了咬牙槽,说:“那些人是谁?都是你的‘朋友’。我不帮忙,你有今天?恐怕我们一家还指着湾仔的几块地几栋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