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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127)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阿魏耳朵里灌了呼呼的风,听不清,问:“乜嘢?”

陆英揪着他的耳朵,大喊:“傻仔,我钟意你呀!”

阿魏抿唇笑,故作不解地说:“乜嘢,乜嘢啊?”

“Je t'aime!”

阿魏还不懂法语,却猜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恐惧,犯下罪恶,不知道未来,依然充满了爱,只有对彼此的想握住一刻也不松手的爱。

他们那样坏,又那样纯真,像落在棕榈叶尖上的上帝的泪珠。如果上帝有泪。

弯道下坡,刚掌握平衡技巧的阿魏没收住油门,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陆英摔破了膝盖与肘关节,却只是傻兮兮地笑,“你看,遭报应了。”

“陆英。”阿魏蹙起眉头。

陆英表情变得难看,眼尾红红的,“阿魏,快到西贡了。”

“冇啊,还未到大叻。”

-

晚上,他们进入大叻境内。摔了两次的摩托车身的漆上面都是重重的擦刮痕迹,阿魏把它丢在了前面就有一间修车店的路上。

陆英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两支雪糕,递给阿魏一支,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到一个好地方。”

阿魏用牙齿撕开雪糕的包装袋,以挑眉代替询问。

他们走了很远的路,经过大叻博物馆,来到陆英在商店看到的招贴广告上的地方。

外观看上去像是一座米白色的法式宫殿,有几十级台阶,台阶旁边两颗柏树耸立着。

陆英说:“我们今晚就睡这里。”

阿魏说:“看起来很贵。”

“就要住这里。”陆英坚决地说。

他们都知道,今晚是这场冒险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要去西贡了。

走进酒店,仿佛走进黄铜色的舞会,水晶灯悬在高高的天花板上,厅里摆放着红丝绒的椅子,电话是古董转盘式的,桌上放着一株漂亮的红掌。

陆英已经很有没有看见这样的地方了,新奇地打量着。有两位东方面孔的青年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陆英注视他们,轻声说:“看起来不像越南人,而且你看,抹了发油那个是不是很靓?”

阿魏抬手覆上她的侧脸,将她的脑袋转过来。她疑惑地说:“你讲啊。”

他不出声,她浑不在意地拂开了他的手。

他们胡乱填写了身份名字,在前台小姐手里拿到钥匙。

穿过打了蜡的木地板铺就的窄长廊,每走两步,就能看见墙壁上挂着黄铜浮雕挂镜,陆英在镜子里看见自己,也看见阿魏。

走上宽阔的旋转的楼梯,来到房间门口,陆英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充进房间,还未打量室内陈设,就一下子扑在了床上。床垫得很高,很柔软,床头悬了帷幔,拉拢来是圆形的,她记得小时候阿姊的卧房就有这个设计。

想到阿姊,她的心沉了下去。

忽然,背上一沉,阿魏压了上来。

“重呀,傻仔。”陆英噙着笑说。

阿魏倒在旁边,把陆英拉过来,让她抱着自己。

“乜嘢?”她拿鼻尖去扫他的脸。

阿魏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头埋在自己颈窝里。床头柜上的台灯透过墨绿的灯光发出微弱的光。他说:“今晚只准看着我。”

陆英失笑,“只准看着你?”

“你只能看着我。”阿魏说着,突然翻身撑在上。

阴影笼罩着她,她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说:“我只看你,阿魏。”

预计之中的吻没有落下,阿魏说:“我去拿船票。”

-

阿魏穿着他那两天没洗的连帽衫走到大街上,搭上一辆黄包车。从河内出发之前,班长说了一个地址。他循着记忆里的地址,来到一间卖粮食的店门口。

表面看起来是卖米卖油的,其实是帮人换假身份、偷渡的地方。

阿魏进去,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打算盘。阿魏先说了暗语。男人眼神微变,问:“你是康的小子。”“康”是码头班长的名字。

阿魏说:“我来拿船票。”

男人点了点头,进屋去了。阿魏听见讲电话的声音。他不知道,班长已经找他很长时间,告诉只要有人看见他,就立即联系,有钱拿。

但当男人再次出来,说:“需要等一等,有人送过来。”阿魏起了疑心。这段时间的经历教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好吧。”阿魏把手撑在腰上,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刹车的声音响起,两三人快步走进店里。阿魏神色一凛,两步绕到柜台后,同时从后腰摸出一把冷森森的刀,抵在男人脖子上。

来的人是男人的马仔,他们没料到这一出,都顿住了脚步,但手里依然端着枪。

阿魏逼迫男人拿出船票,又架着他退到布帘后的里屋。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阿魏利落地抹刀,一道血浪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