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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15)

郑余余笑了起来。俩人的氛围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时间仿佛直接折叠了,略过其中种种的不愉快,大跨步地把他俩重新拼接在一起,还没有什么排异反应。

关铭仍旧不爱说些有的没的,能闭嘴的时候从来没有打破沉默的自觉。俩人聊过之后,关系不深不浅,刚刚好处在没有人说话有些尴尬,但又没有那么尴尬的分界线。因为肌肉产生了记忆,习惯又不习惯。

郑余余还是不想让暧昧继续发酵,于是打破沉默:“你们刚才开会了?”

“对,”关铭说,“卢队给我俩介绍了一下情况。”

郑余余说:“武羊那边,成吗?”

关铭说:“刘局坐镇,让小王带着,看刘局的意思,小王要是留在武羊的话,下个队长就是他,正好我不在,让他验验货。”

郑余余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问道:“你要调任了?”

“往哪儿调,”关铭笑,“你看我这辈子还有希望离开武羊吗?”

郑余余说:“除非你辞职,王明轶想绕过你就太难了,他当个副队挺好的。”

“在其位谋其政,”关铭说,“他要做也未必做不好。”

他说着,又看了眼郑余余:“你呢?卢队在带你?”

郑余余有些头疼地说:“我等不到这茬吧,我们副队虎视眈眈,防我像是防狼,生怕我暗箱操作顶替了他,开什么玩笑,这什么时代了。

“无所谓了,我这样也行。”

关铭还是那句话:“太年轻了,等两年吧,仕途也有一半的命在里头。”

这话太认命了,是郑余余不乐意听的话,但是他俩现在关系如此,也没立场说什么。

到了现场,本来为了修地铁而高高地竖起了蓝色的铁皮,俩人进去之后,郑余余带着他到了现场,周围散落了很多工具,显然是当即停了工。

郑余余说道:“第一具在这儿发现的,这几具都没出了这条街。”

关铭蹲下身,举着手电筒向下看了看,郑余余说:“不到三米,两米二三左右。”

关铭问:“修路用刨这么深吗?”

“额,”郑余余跟他一起蹲下来,打着手电翻找自己的资料,“这个没准了,要看土质和地势,下午技术部找了他们这条路当时的监理师,这边儿土质松,要多垫几层沙石,挖得比较深,具体的也听不太懂,一条街挖得深度都不一样,得计算。”

关铭接过来,看了眼,也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玩意儿?”

郑余余:“技术部提供的数据。”

“明天把那个监理师给我找来,”关铭说,“让他给我讲讲。”

郑余余记下了,说道:“好嘞。”

“所有尸体一个深度?”关铭继续往下走。

“差不多吧,”郑余余,“有这么个事儿,就是当时压路机压过了,下头的骨头已经骨折,深度都不大准确,但都差不多。”

关铭说:“兹事体大。”

“确实,”郑余余说,“这地铁还建不建还不一定了。”

关铭跳进深坑里,打着手电抬头看了看,郑余余在上头看着他,问:“有什么想法?”

关铭一连看了六具尸体的发现地点,一直也没说什么,郑余余了解他的脾气,便再也没问,关铭看着眼前的土层,愣了下,郑余余把他拉上来,关铭说:“问题不在修路队。”

郑余余:“?”

关铭说道:“明天让那个技术员……什么来着,监理师,让他早早来找我,就在这见面,我有事情要确认。”

郑余余问:“几点?”

关铭:“醒了就来。”

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且直逼一点钟,郑余余喝了酒,又天天渴觉,坐上出租车时困意铺天盖地将他淹没,他踮着脚扑出水面企图呼吸,又被浪头拍打地仿佛荡漾在春日的柔波。

关铭沉着眉头在想案子,或者想其他,一脸苦大仇深,郑余余忽然抓住了一块浮木,清醒起来,问道:“你住哪?”

关铭说:“今晚回队里。”

郑余余偏不服输,继续发起进攻:“一直住局里?”

关铭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上头给安排住处,四星宾馆,我又不是实习生。”

郑余余应该确实是困傻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关铭不动声色,他却已经未战先输,三而竭了。

“回去睡觉,”关铭下了出租车,弯下腰透过出租车的车窗对他说,“明天见了。”

郑余余也只好说:“明天见。”

关铭率先转身,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宽肩窄臀,指尖闪过一段火光,他点了一根烟迈着大步子走进局里。

第7章 去日苦多(七)

第二天监理师来的时候,关铭和丰毅驹聊了有一阵子了,郑余余亲自去接的人,一大早上七点守在下头等人,直接把人截住了,总监理师从未见过这个阵仗,颇有些紧张,关铭笑说:“没事,有些事我们不太懂,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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