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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39)

作者: 三月春光不老 阅读记录

“别紧张。”春承笑着去看至秀,极为绅士地递出手,修长白皙的指节,温暖的手掌,日光洒在清晰分明的纹络,像是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太阳。

“来呀。”春少爷勾唇浅笑,笑得至秀心神一晃,鬼使神差地伸手搭了过去。十指相触,从手心,再到手背,被她握了个彻彻底底。

她直觉春承握得紧了些,想收回来,却担心此举做出来有失礼之嫌。至大小姐讶异地抬起眼,好似在问“你又在玩什么?”

春承不以为意,勾在唇角的笑扬起,音色喑哑低沉,从她靠近的那刻,至秀清晰地听到心脏不安分的跳动声,唯恐泄露了情思,她颤声抢先道:“别玩了!”

带着细微的乞求。

春承挑眉:“好,听你的。”

与此同时,那只手瞬间规矩许多。

望着大小姐姣好的侧脸,她不明白秀秀的反应为何这么大。牵手而已,她们前世还曾同床共枕历经生死……

想不明白的事她干脆丢在角落,虚握着那两根纤纤玉指,不敢握多了,也不好握少了。

调整好拜见长辈的心态,春承沉肃正经地稳了稳架在高鼻梁的金丝眼镜,举手投足,矜贵优雅。带着若有若无的禁欲气息。

至秀呼吸一滞,这样的春承,俊俏冷然,像裹在寒潭的水,吸引着人和她交融,看她染上尘世温度。

思绪跑马,直到春承漠然回眸,眼底的冰冷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化开:“秀秀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正经起来,那股晕在骨子里的书香气就会自然而然地飘出来,像一碗清淡的白茶。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就在上一刻还明目张胆地摸小姑娘温软细嫩的玉手。

摸完手心,连手背都没放过。

到底是谁起了别的心思呢?至秀一阵汗颜。

她长相清雅,唇角扬起轻微的弧度,世家女子的风范从她眉眼细细漾开,红唇轻抿,温声道:“无事。”

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春承指腹轻轻在她手背点了两下:“没事就好。”

徐家作为陵京的望族,有徐老先生这块享誉文坛的金字招牌,已经成了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徐府每日贵客盈门,守门的仆人谦恭有礼,不卑不亢,在春承自报家门后,面含笑意地将人迎进去。

如归堂。

洋洋洒洒的大字写得极好,当世很少有人能将狂草写出如斯味道。

春承立在那,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写写画画,她的眼睛明亮,若说来之前还对这位传说中的师祖不甚了解,在看过‘如归’二字后,她敢确信,徐老先生定是个豁达不羁身怀傲骨的文士。

以书法来论,至秀更擅长的是簪花小楷以及瘦金体,但这并不影响她欣赏那一笔龙飞凤舞肆意疏朗的狂草。

从踏进这道门,再到抬头望见堂上的匾额,两人看了足足半刻钟,而后默契地同时收回视线。

“看了许久,看出什么了?”身穿儒袍的老人顶着一头苍茫白发闯入眼帘,他笑容和蔼,一双眼睛带着历经世事的睿智,腰杆挺直,当得起老当益壮的评价。

“看出了一个狂字。”春承如实答道。

“轻狂?”

“疏狂。”

徐捻手抚长须,容色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不满。他盯着一身长袍的春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春家小子?”

眸光移开,落在她身旁秀气貌美的小姑娘身上,慢三拍地找回了当世高人的深沉,徐老先生敛容问道:“是她?”

“不错。春承今日来京,特携未婚妻见过师祖。”

至秀随着她一同见礼,颇有种夫唱妇随的意味。

徐老先生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好孩子,莫丢了师祖的脸,京藤,你有把握吗?”

“有。”

“几分?”

至秀微微一顿:“十分。”

徐老先生眼睛眯着,反问:“十分?”

“面对师祖,至秀不敢妄言。”说这番话时的至大小姐有属于她的温雅和骄傲。

十分就是十分,少说一分是虚伪,多说一分,是不知天高地厚。至秀通达人情,但在很多事上,她有自己的坚持,甘愿耿直。

就是这份耿直,哄得徐老先生眉开眼笑:“不错。”

当世能令徐捻说声不错的,唯有三人,随便揪出来一位都是文坛响当当的人物,其中正巧还有京藤受人尊崇的一校之长。

在徐家用过中饭,春承被喊去书房考教学问,足足待了一个小时,徐老先生才舍得将人放出来。

看那心花怒放的样子,想来对春承的表现相当满意。

初来陵京,许多事还要当少爷的亲自安排,春承不好久留,牵着未婚妻的手很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