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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逃(77)

作者: 晚风 阅读记录

他们就是常怀瑾嘴里最稳固的关系,最值得李瑜献身的事物,除此之外的不被爱,不被选择,实在不值一提。

常怀瑾却也在这两次间终于教会李瑜要懂得舍弃,舍弃不可能转身爱他的彭宇丹,舍弃不会肯定他的父母,他用商人降低成本损耗的基本法则教会李瑜,舍弃那些明知不可能实现的一切,做最稳妥的投资,从而获得最大的收益。

于是李瑜也终将学会舍弃他无望的爱情。

你何必时刻自降身份处于被动?常怀瑾从不如此,他永远做操盘手,做下注的人,把你的情感和渴望都收一收吧,别被所谓的爱轻易引诱,还没尝透他们的苦果吗?

常怀瑾用他上帝的能量将苹果腐蚀了,那么他们便能永远留在伊甸园,不因任何酸朽的欲望被驱逐。

李瑜当然听他的。

于是他为期十载的挣扎也将迅速回转扑击他,自降生以来心脏迸发所有的血液都成为荒谬的虚空,他失去了有关家的一切,有关他本人诞生于世的最原始存在。

李瑜崩溃地在他耳侧低咽,“主人,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他们不要我、呜、他们——”

“我要你,乖孩子。”常怀瑾轻声说,“这就是你的家。”

李瑜不断哭着,常怀瑾便不断重复,他是这样耐心,这样温柔,这样值得信赖。

李瑜在他的轻哄里逐渐稳住了情绪,做着深呼吸,起伏的胸膛渐渐贴紧常怀瑾的心脏,感受它成熟有力的跳动,被注送着抛弃一切的勇气。

他与常怀瑾的心跳终于趋于共鸣,他们在这个怀抱里输送血液与呼吸,共享命运。

他成为了他的新生,再一次又一次地成为了他的神。

常怀瑾乐此不疲地将李瑜摔烂,再用自己的蜜语浓精将他缝补起来,直到除了被自己赋予的一切李瑜不再拥有任何东西。他享受李瑜为他舍弃糟粕,享受李瑜恸哭的眼泪,更享受李瑜一次比一次更加依赖他,更加属于他,更加生发于他。

他不断剔着他的旧骨,时刻准备趁虚而入,浇灌上自己的气息与养液,常怀瑾嗅了嗅李瑜的头发,满足地叹了口气,“不要再为这些难过了,只许为我,听明白了吗?”

“我、我听明白了,主人。”李瑜红着眼睛长吸一口气,轻轻回答他,“我的全部都是您的。”

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舍弃的东西了,他将只被常怀瑾拥有,这也同时是他拥有的唯一的存在。

李瑜在常怀瑾怀里觉得自己一贫如洗,然而这也构成了他二十年来无可比拟的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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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瑜是在常怀瑾的怀里醒来的,他昨晚撒着娇,抽抽嗒嗒地说想和主人一起睡,常怀瑾乐得趁热打铁,还是端着姿态说他娇气,嘴唇却一遍遍地亲着他的脸颊,好像每一下都在说乖,说我要你。

他们四肢紧紧贴在一起,像共生的藤蔓,谁也没有觉得这在主奴关系中是一种僭越,快乐让人遗忘一切。

白天李瑜跟着陶妈学习管理荆馆的家务,他认真得很,毕竟常怀瑾开的价格实在太高,还仔细给定期事项——比如地毯的清理,随着时节碗碟的更换,甚至春夏草坪的打点都做了记录,好像他真的能在这栋别墅住上许多年一样,唯有鱼缸里的鱼是要常怀瑾亲自喂的,据说是一种斗鱼,李瑜觉得它异常漂亮,却也有些怕。

陶姨笑着说,“哎呀,看来我要失业了,以后回韶园干老本行算了。”

“韶园是哪里?”李瑜问。

“是常家的老宅。”陶姨说,“常先生在那里长大的。”

李瑜了然地点点头,陶姨喜欢他安静的性子,还会耐心听她唠叨,于是接着道,“其实也没多老,是去世的大常先生辟的一片园子,仿的欧式庄园建的,应该是吧?我也不懂,因为夫人从小在英国长大,大常先生就特地搞了这么一出。”

陶姨叹了口气,“可惜夫人去得早,那时候常先生才十岁,大常先生没几年也跟着走了。”她暗含宽慰,“所以常先生性子冷些,可以理解的。”

李瑜没听过常怀瑾的家事,如今知道一点心里也只能暗自难过,甚至因着昨天的谈话与常怀瑾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悲怜来,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与常怀瑾对彼此而言都无上重要,常怀瑾要他,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多少在其间感到被需要的慰藉。

李瑜愈渐成为荆馆的一部分,常怀瑾问陶姨,得知他偶尔还是会发下呆,露出伤心的神情,家哪里那么容易不去在乎?常怀瑾能理解,但也同样有些不满,他想着给李瑜买些小玩意让他少分神在这些侵占他权力的事情上,吩咐助理去买小男生喜欢的东西,助理购置了一堆球鞋和各类高配电子产品,把小孩吓得不轻,为难地说自己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