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林菲面色惨白地凄然一笑:“爷爷的后妻也就算了,那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可是我二叔他可是我爸爸的亲兄弟,哪怕我曾经在脑海里设想过一万次这种可能,但是当我真的知道是他干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从心底里觉得悲哀!他是得有多么灭绝人性,才能干出这种残害兄弟之事,害得我那么小就成了个孤儿,一个人痛苦的生活了十年......我,我听到林斐跟我说出真相的那一刻,真的恨不得冲到镜子里去将他碎尸万段!”他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心中巨大的痛苦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宝灵子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连忙起身将他搂在了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现在斐儿已经替你抓到他了,他会替你报仇的!”
林菲抱着宝灵子胖乎乎的身子无声地哭泣了一会儿,终于稍稍恢复了平静,哑声道:“是的,程安康和林斐已经向司法机关提交了他们当年买通司机的证据,将那两个凶手捉拿归案了。只是还有一个人,他虽然是无辜的,甚至也可以算是受害者,可是我在心里还是会止不住地去埋怨他,师父,你可知道那人是谁吗?”
宝灵子听他说这些现代词汇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只得开口问道:“是谁啊?”
“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最为敬爱的人,我的爷爷!”林菲用袖袍随意地擦了擦控制不住溢出眼眶的泪水,恨声道:“据林斐说,公安局来人带走两个凶手的时候,爷爷当场就晕倒了,可是我这时才发现,造成我们家这场惨案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他!”
“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我爸爸是老大,他聪明能干,从小就最受爷爷疼爱,被看作是家族的接班人。我还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爷爷总是毫不顾忌地当着全家人的面夸赞爸爸,我那个时候只知道为我爸爸感到骄傲,看不懂为什么爸爸一直谦逊推脱爷爷要给他的奖励。我那两个叔叔本来都无意于与爸爸争夺家产,打算自己拿一笔钱到外面去闯天下,却都被爷爷勒令回来辅佐我爸爸。可是谁又甘心自己的辛苦付出到头来替他人做了嫁衣,若是心狠手辣一些的,就会像我叔叔一样,走上手足相残的不归路。”
林菲哑然问道:“师父您说,若是我爷爷对待几个儿子能公平一点,哪怕是答应把家产平分,或是根据他们个人的决定放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业,那是不是我家的结局会不一样?我二叔是不是就不会对我爸爸妈妈痛下杀手,不会害得林家现在家破人亡,他自己也身陷囹圄!”
他说到动情处,拉着宝灵子的袖子跪了下来:“师父,我问过林斐了,您的天性随和散漫,本没想过要当掌门,因为宝清子师叔当年突然下山,师祖又骤然离世,您这才没法子继承了掌门之位。结果没过多久您就力不从心,从那个时候起华真师兄就开始帮您料理派中事务了。这十几年来,正是因为华真师兄恪守门规,才把青炎派上下打理的如此井然有序,您却看不到他的努力付出,只一心想把掌门之位传给我。师父啊,难怪华真师兄会心中不平,是您实在太过偏心了!还好华真师兄心存善念,不似我二叔那般凶残,所以才心灰意冷打算下山,您却丝毫不理解他的苦衷,还把他关了起来!”
宝灵子听到现在,明白了林菲是在借着自己家的祸事敲打他,他也自知理亏,可是还是心有不甘道:“可是...可是论起学武的天赋,华真他实在是不如你啊!我也只是想壮大青炎派的门楣而已,选能者居之,也不能算有错吧?”
林菲无奈叹道:“师父啊,请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你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林斐啊!纵使我继承了林斐的武艺和天赋,可是我没有林斐在青炎派生活了十年的记忆,我对青炎派没有如华真师兄那般深厚的感情,我连派里有哪些规矩都不知道,派中的弟子都不认识几个,即使我当上了掌门,又有几个人会信服呢?到时候我连手下的人都约束不好,又谈什么光耀门楣呢!”他看到宝灵子眼中的神色开始犹豫,连忙软和下声音来继续劝道:“师父,我一个人孤苦半生,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互相陪伴的人,我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随沈姑娘一起去浪迹江湖,以后我在外头闯荡出了名声,一样也会自称是青炎弟子,您的徒弟,替青炎派争光的!”
他直起身子扯着宝灵子的袖子晃荡着,语气渐渐地撒起娇来:“师父您看,您一年到头都不愿在在山上多待几天,可是却被这个青炎派掌门的头衔给约束着,什么热闹都赶不上,当真是无趣至极!要不您就干脆趁这个机会,直接将青炎派交给华真师兄继承,您就能和我们一道下山去藏剑山庄,一路上游山玩水,纵情喝酒,看到恶人就可替天行道,岂不是比现在只能避世藏刀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