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点头称赞道:“许多事情都是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可是却悔之晚矣。难为沈姑娘这一片苦心,还能给他们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
沈扶芳淡淡一笑:“林公子果然是个明理之人,也但愿公子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一天。”说罢,她将自己的后颈对向了林菲道:“林公子,来练习点穴吧。”
第二天早晨已是日上三竿,林菲看沈扶芳房内一直毫无动静,便把早饭端上楼送到她的房里。他推开房门,看到沈扶芳还躺在床上睡着,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坐到她的身旁想唤醒她。可是当他看到沈扶芳安静而平和的睡颜时,又有些不忍心吵醒她了。
林菲心想:“春风阁那个院子里每天那么多姑娘家吵吵嚷嚷的,沈姑娘定是没法好好休息。难得她能睡得这么香,现在离到午时也还有些时间,索性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于是他把头靠在了沈扶芳身旁的床柱上,伴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也渐渐地睡了过去。
没想到他才睡着短短地一瞬,林菲就又做了那个看到沈扶芳身处大火之中的噩梦,登时吓得浑身冒汗,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动静也惊醒了沈扶芳,她揉着眼睛从床上起身,看到林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面露惊恐之色,忙关切地问道:“林公子,你怎么了?”
林菲想到今天齐先生要派人在城里放火,和梦中的场景联系到了一起,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对沈扶芳道:“沈姑娘,你腿伤还没好,要不今天你就别去了吧,我把戚帮主抢出来后马上送过来给你医治。哦对了,我再让成简过来守着你,免得有人将你给掳了去。”
“哎,林公子别忙。”沈扶芳见他要走,连忙起身拉他坐下,郑重说道;“我昨日就跟你说过,这是漕帮内务,把你牵扯进来就已是形势所逼,对你不住,万不能再将其他门派的人也搅和进来了。再者说了,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你一起去漕帮总舵。”她担忧地看着林菲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林菲心里一暖,正要张口说话,却听到小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公子,沈姑娘,我来接你们出发了。”
沈扶芳连忙松开手,对着门口道:“小柳,你先进来说话。”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小柳闷不吭声地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站定,他明明还未到束发之年,却是一副满腹心事的表情,显得有些少年老成。
沈扶芳放软了声音,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放火之事?”
她一语点中了小柳的心事,少年带着哭腔开口道:“沈姐姐,水火无情,城里面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还有许多漕帮的兄弟姐妹,我们的父母亲戚。若是真的放火烧城,万一抢救得不及时,也是会损伤性命的啊!”
沈扶芳欣慰道:“难得你虽然年幼,却有如此见解。”
小柳抹着眼泪道:“我一直都是反对这个计划的,可是齐先生说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怕是戚帮主性命堪忧。我若是劝得多了,他就狠狠地责骂我,说什么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我这么婆婆妈妈的以后难成大器。可是我本就没什么大志向啊,我只想和家人朋友一道生活在这热闹太平的临安城里,有饭吃有活干,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扶芳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长,她走到窗边,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是啊,天下间芸芸众生大多都跟你一样,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可总有些为了一己私欲而轻视他人性命的野心家,这种自私自利之徒早已不配为人,即便死了也是造福苍生。”
说罢,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小柳招招手道:“姐姐来教你个方法,可保大家都万无一失。”
正午时分,林菲、沈扶芳和齐先生一道,在漕帮总舵正门外不远的地方守候着。突然从城中的其他几个方向都升起了一道浓烟。有个孩子连忙冲进了门中报信,不过瞬间之后,就有好几队人马急忙出来,分别往浓烟升起的地方奔去。
齐先生面露喜色道:“趁着现在人少,我们赶快冲进去!”说罢,他先行抬脚奔了出去,林菲连忙背起沈扶芳跟在齐先生的身后,一齐冲进了总舵里。
昨晚被人塞得满满当当的院子如今空旷了许多,只留了十来个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各处。沈扶芳悄声对林菲道:“你对点穴的手法还不熟练,我们互相配合,你背着我绕到他们身后,我来点穴。”
林菲连忙依言而动,他脚下立时加快了速度,仿佛飞起来一般飞扬起一阵尘土,立刻迷了许多围上前来的帮众的眼睛。趁着众人停步揉眼之时,他脚下如斗转星移般快速地移动着,一绕到对方的后颈处,沈扶芳就见缝插针地施行点穴之术,还没等齐先生在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满院的帮众都齐齐晕倒在了地上。林菲和沈扶芳配合默契,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