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女登基后(184)
一直到现在。
她想过所有人会走,却从未想过他真的也会离开她的身边。
南笙微一怔,飞速垂下自己的眼皮。
莫名的,司马惊雷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犹豫和慌乱。
真是难得的。
可他张口说出的,却是让司马惊雷无法回驳的话。
“臣并未离开,还在大燕。还在护陛下周全。只是……”他的声音不见起伏,“护住了江山的周全,才能真的护住陛下的周全。”
他缓缓掀起眼皮,眼里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如今陛下身边能人众多,无臣用武之地。臣愿往南诏,为陛下镇守一方天地。”
其实,武帝先前回宫的时候,便特意寻了他,让他寻个合适的时机前往南诏。
只是他一直拖着时间,舍不得离开。
到得如今,他才反应过来武帝与他提及的深意。
护一人周全,可以寸步不离,亦可以遥望俯臣。
可以小护,亦可以大护。
这次京城受困,他几无用武之地,再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他字字坚定,“陛下,温即楼去了西齐,雷际舟抗北梁,便是一个十三岁的孩童,也成了大燕置于冀州的顶梁柱。只有微臣,年过三十……”
“你想有你自己的功业?”
南笙想说不是。刚动唇,听得她道:“你是南诏人吧?”
“……”南笙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是……”
他生在南诏,却也不全是南诏血脉,不过,他会用南姓,确实与南诏有关。
而他这一次想要去南诏,并不是因他是南诏人的缘故。
他想要解释,可还未出口,又听得司马惊雷长叹了一声,“那便去吧。”
司马惊雷眸光深幽,“你从来不是拘于一隅的人,去吧……”
她想到当初颜执走时说过的话,心里缓缓安定下来。
“朕能交付信任的人不多,你是一个。南诏既是你的故土,朕不该阻止爱护故土的心。南诏,也是大燕的。朕将南诏交给你,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归一方安宁。到时,必有重赏。”
南笙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图重赏,但甚是看重这份信任。
只是,他到底不是一个会表露心思的人,带着司马惊雷拨给他的五千人,沉默着拜叩辞行。
他之一生,一直伴随在帝王身侧。似乎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缺。可真到了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是要带走的。
想带走的东西,他没有带走的资格。
他不曾顿步,不曾回头。不曾看到宫墙之上并肩目送他远行的人,男子一身白衣,眉目清朗,如不染尘埃的谪仙,女子一身墨色曵地帝王袍。
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两人才缓缓转身走下宫墙。
“你说,他真的是为了南诏,所以想要离开吗?”
白云景道:“他说是,便是。”
糊涂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马惊雷自嘲地笑了一笑,“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学会识人心,如今,我不知要花多久,才能学会装糊涂。”
她差点就在南笙面前戳破他的借口……
“罢了,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想要离开的心……”
司马惊雷喃喃自语,有些心累。
一直出了城门,南笙看到十里亭处一立一躺的两人,才停了下来,从马上跳下。
谭兆齿间的松针一上一下,“萧铭,瞧着,和你一样的蠢人来了。”
萧铭抱剑含胸,抬眼看向南笙,“出剑吧。”
谭兆:“……搞什么?”
南笙神色不动,几与萧铭同时拔剑,招招致命。
“卧草!”谭兆吐掉嘴里的松针,反应不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十七年前为敌的时候不打个你死我活。十七年后同命相怜了,到不要命了!”
“行!你们不要命了,老子来陪你们。把你们打趴下再说!”
不过,他刚拔出剑还未寻到能插手的机会,便见着两个人停了下来,萧铭的剑尖抵在南笙的心口,“我输了。”
萧铭木然收剑,转身便走。
南笙收回搭在萧铭颈前的剑,难得地动了一下眉,“我也输了。”
谭兆懵了懵,收剑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南笙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翻身上马,“多谢!”
萧铭直到马蹄声远去,才回头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低低地道:“同谢。”
谭兆急得如脚底生火。但好歹他们两个都不曾受伤,让他松了一口气,收剑问他,“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背着我做了什么?”
萧铭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发现,当初,他是可以取我们性命的。”
只是他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谭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重重地啐了一口,“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