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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好像失忆了(2)

对方一下子就气若游丝了起来:“师弟……我……”

“载谷少铭回去。”师尊面无表情地伸手召来山间一只白鹤,指尖轻点便把师兄御风送上了白鹤的背。

师兄应该是太感动了,脸都有些微红。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白鹤一振翅便直破云霄而去,没给他什么时间。

我眨了眨眼,不禁兴奋起来:“师尊你记起师兄的名字了!”

师尊面如寒霜:“嗯。”

我满怀期待:“那……那师尊你记起我叫什么了吗?”

师尊露出思考的神色,随后闷哼一声身形微晃,竟吐出一口血来。

我紧张地扶住师尊,只见他脸色白了几分。

师尊垂眸,神色难明地看我:“我只记得……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我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中一痛,识海中似乎有什么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令我生出些莫名的心悸。

我摇了摇头驱散那种感觉,张口:“那师尊你可要记好了,我叫……”

我叫什么?

为什么我忽然说不出口?

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我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之中。

天色已完全亮了。

一旁深涧上高悬的瀑布水珠迸溅。

随着温度升高,那蒸腾的水汽逐渐变浓。

水雾氤氤氲氲间,一切都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了起来。

师尊直起身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乌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一贯冷然的表情不再。

我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我:“你叫什么?”

有什么极为熟悉的东西呼之欲出,一张口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头疼欲裂。

忽的,晴空一道惊雷将我从那种神智混沌的状态拉了回来。

一从那种状态抽离,就仿佛是做了个噩梦一般……

梦里的内容快速消散,眨眼间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在练剑途中停了下来,疑惑地抬眼去看师尊,只见他一下子抿紧了唇抬头望天,眼底流露出几分忌惮。

我不懂师尊这种已大乘期的修士……

为何也会露出这种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随着那道惊雷,崖底的雾也渐渐散了。

“练剑吧。”师尊叹了口气,又恢复了沉静无波的样子。

他抿着唇,缓缓抚过我掌中的木剑:“待基本功扎实了便带你去剑冢。”

拥有属于自己的剑……

这对于剑修来说自然意义非凡。

我立刻将刚才古怪的事抛之脑后,目光灼灼满是热切:“谢师尊。”

待一日练剑完毕,我回想着剑招一路往洞府门口走。

却在入口处遇到了似笑非笑,摆明了正在等着我的师兄。

我才惊觉自己昨日许下的承诺并未兑现,只得不无尴尬地打了招呼邀人进来。

剑修大多沉浸于修炼,心如止水不理外物,只求己身的道。

我这般和师兄解释。

他却呵呵笑了笑:“这就是你洞府如此破烂的原因?”

我恼羞成怒地想要奋起辩驳,却被师兄又快又准的一巴掌摁在头顶。

那点刚生出来的反抗精神被彻底拍灭。

我生着闷气,不大高兴地窝在床榻一旁,不想再理睬师兄。

我的洞府其实也没有那么破烂吧。

好歹有下脚的地方,有床榻可供休憩,有蒲团可供打坐,聚灵阵也时刻将洞内灵气浓度调整在最适宜的程度,这不是很好了吗?!

虽说除这些东西外再无别的了……

好像突然心虚。

师兄神色自若地挤过来和我并肩坐在床上,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师弟你觉得师尊这失忆得持续多久?”

我微微怔了一下,手指攥了攥衣角:“不清楚……但我觉得师尊这样,挺好的。”

师兄目光微闪:“怎么个好法?”

我有些犹豫,总觉得心底那些隐秘的小九九不该告诉旁人。

“师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师兄哀怨地又拍了我一巴掌,将我束得整齐的发冠揉得乱糟糟。

兔子急了好歹还咬人。

我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伸手去理散下来的头发:“我只是觉得……师尊比往日更容易亲近了。”

失忆前的师尊总是冷冰冰的,好像是块怎么也捂不化的千年寒冰。

从来没有什么……

能在那双寒潭般剔透淡漠的眼里留下痕迹。

我自幼失恃失怙,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寻到剑宗拜入师尊门下。

入门五载,见过师尊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心底总是有失落的。

然而我从前渴望的那些拳拳关爱竟是在这些日子补了个齐,简直——

如梦境一般无所遗憾。

束发这种事本是童子做的,我自己怎么折腾都觉得不太对劲,便气鼓鼓地看着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