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 上(89)

“机灵鬼，你喂完饭没有？”门口传来了声音询问道。

“这就来！”

男孩应了一声，连忙将艾薇的嘴绑好，抱起东西跑出门外。

房间里面重归黑暗，只有门缝里透过来的一线光，艾薇缓缓放松握紧的拳头，

手掌当中有一小块瓷片，一块没有小拇指大、边缘也并不算锋利的瓷片，但此刻，它却是逃生的唯一希望。

上等人有上等人的活法，下等人有下等人的活法。

从圣约翰路一直走到萨德勒斯韦尔斯剧院，再走过埃克斯茅斯街，经由科比斯街来到贫民教养所旁边的小巷子。

整个英国伦敦最肮脏阴暗的一面都在此汇聚了。

这里的街道狭隘路途泥泞，有许多小店铺，但看起来都没什么客人，带遮棚的小巷以及庭院不时从街道两侧岔开，露出低矮的房子。

在这满目凋敝的地方，唯有几家妓院还呈现出生意兴隆的景象，整个社会最下层的黑人或矿工一天到晚在里面吵闹得不可开交，一对喝的茗酊大醉的男女在污泥里面打滚，他们的同伴看着二人的丑态哈哈大笑。面目狰狞的大汉鬼鬼祟祟的房门里面走出来，显然不是要去干光明正大或无害于人的事情。

就在这其中一所不起眼的房子中，犹太人费金正美滋滋的吃着他的早餐，一边吃一边还盘算着怎么从那个绑架来的女人手中弄到最多的钱还不惹来麻烦。

壁炉旁有一张松木桌子，一瓶杜松子酒、两三块面包、一块黄油、还有几根刚刚煎好的香肠。

就是这样一顿饭，却让周围的六七个孩子羡慕得直流口水，他们眼巴巴的瞅着，希望费金老大能剩下点给他们吃。

“机灵鬼，给那个女人喂完饭了吗？”费金看见机灵鬼走上来，一边递给男孩儿一块面包和一块香肠，一边问道。

“喂完了。”

那几个孩子都又羡又妒的看着机灵鬼手上的面包和香肠，机灵鬼一向是最得费金欢心的那一个，而且他还有一个厉害姐姐贝拉，所以他在这群孩子中的待遇是最好的，不像他们，只有发霉的粥可以喝。

机灵鬼拿到了面包和香肠却没有先吃，而是先搬了一半给另一个男孩。

“给你，奥利弗。”机灵鬼说道。

奥利弗一边大口的咬着面包和香肠一边含含糊糊的跟机灵鬼说谢谢。

就在这时，几个不速之客却上门了。

“费金，当初说好的折磨死那个女人给老汤姆他们几个报仇，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一边踹开木门一边说道，如果艾薇在这里，便会认出这个男人正是当初假扮马夫的那个。

费金没有回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居中的那个黑人一眼，才慢吞吞的说道“这真是奇了怪了，你们那里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是赛克斯你还是别人？我就说嘛，一个黑鬼向来只有给人当奴隶的份，何谈当别人的头头老大呢？”

黑人脸色微微一变，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

“闲话少说，费金，我这次来是让你交出那个女人的，当初明明说好的逮到以后交给我们的，结果你却把我们的人支走带回了自己的老窝！”黑人说道。

“说好什么？不不不，我们当初说好的是我们出份力帮你把那个女人抓回来报复一顿，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我不都认认真真的照做了吗？”

“照做了！你在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说着就打算冲上去，被旁边的同伴拉住。

“难道你手下昨天打她的那顿不算是报复吗？既然已经报仇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一边的事了，用不着塞克斯你来操心。”费金狡猾的说道。

“少说那些胡搅蛮缠的话，我可不吃你们犹太人那一套，今天你要是打定主意不把那个女人叫出来，说不得我们就只有干上一架了！”黑人冷笑着说道。

他拉开法兰绒大衣的一部分，露出其中隐藏着的□□好让费金看到，表示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费金在心里头飞快的盘算着现在和塞克斯闹翻的利益得失。

“好啦！老朋友，咱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何必闹得如此僵。”费金最终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黑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这个犹太人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疯了才会把他的话当真。

“这年头活着不容易啊！赛克斯，干咱们这行的不就是盼着趁年轻多攒点钱，老了以后可以过点儿富裕太平日子吗？老汤姆的事情我知道以后也很惋惜难过，但已经上了天堂的人也不能再回来啊。那个女人是住在苏豪区的，说不准背后就和哪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有关系，咱们如果真杀了她惹来治安法官的围剿怎么办？倒不如想办法从她身上多榨点钱！”费金诚诚恳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