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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小画眉[古穿今](200)

作者: 咚太郎 阅读记录

她不能外出,不过左边住着高傲妖娆的玫瑰小姐,右边住着温柔小意的百合小姐。

两位皆是小有名气的歌女,房间墙壁隔音不大好,大家伙儿平时没事儿聊两句,常常嫌红姨招式俗套,话语里头百般挑刺。

这回她们破天荒地没有异议,问左问右都说:“听红姨的,不爱男人,你永远输不了。”

可是她们自己没有听话,她们输了。

一个输给正儿八经的世家才子,一个输给喊打喊杀鲁莽率直的猪肉铺老板。

玫瑰被赎身。

才子起初痴迷她率真的做派,艳丽的风情,惹人怜惜的身份,动不动为她作诗作文章;

后头厌烦了她泼辣的举止,粗俗的谈吐,不够端庄的妖精皮囊以及遭人非议的身份,便转头另娶她人。

留个玫瑰在深宅大院里,被婆婆,被七大姑八大姨,被乱七八糟的规矩为难得寸步难行。

她像个下人被呼来唤去,不小心摔了台阶,肚子里无人知晓的三月大女儿没了,婆家居然完全没反应。

“左右不是儿子。”小姑子说。

“好歹是个女儿啊。”才子尚未为人父,倒有几分不舍。

“不打紧,不打紧。”婆婆半眯着眼,掂量颗颗小佛珠说:“要生了个像她这样妖模妖样的女儿,扔还来不及。”

“是这个理。”

同样出身低微的弟妹,顺势恭维道:“我看是娘这几年吃斋念佛,感动了菩萨,菩萨保佑我们家少了个祸害呢。”

“就你会说话。”

女人们淡然说笑,才子的不舍逐渐消散,喃喃了声:“也好,免得我再遭人耻笑。”便扬长而去。

玫瑰病好之后大闹了一场。

能摔的摔,能伤的伤,一脚踹了人家的佛龛,指着吓破胆子的小老婆冷笑:“就你这装模作样恶心人的死老太婆,明面吃斋念佛做善事,翻过面来处处为难我,害我落胎还有脸说我咬。我呸,姑奶奶要是菩萨,嫌你还来不及,明个儿就降道雷把你给劈了!”

她嘴巴狠,没过两天才子家还真被雷劈了。

伤亡不大,人家找关系把她关进警察局,折磨大半个月,红姨才悠哉悠哉来捞人,逼着玫瑰签下新的一份苛刻卖身契。

而百合。

她是自个儿倾家荡产赎的身,过得了穷日子,挨得住妯娌嫌恶,前后剩下儿女一双。

这样看来还不错。

奈何世间对自以为的罪人作指责,通常要株连全家祸及九族。

她的儿女生得不错,伶俐,小小年纪懂得分担家事,似乎不足以抵去‘生母做过歌女’的龌龊,更抹不掉‘身世不明’的肮脏猜测。

他们自小没有玩伴,饱受非议,明明到了年岁,凑足了钱,却被学堂几次三番拒之门外。

—— 因为其他家孩子的父母,不愿意接纳这样的一位‘同学’。

百合素来能屈能伸,回头亲手做好糕点,精心包装,家家上门拜访孩子们的父母,希望得到他们的包容。

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

坊间流传的是,其中有个被她‘抢’过心上人的富家太太,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当是恶语相向,字字诛心。

“我做过什么是我的事。”百合问:“你要怎样才不为难我的孩子?”

“你去死。”

富家太太轻飘飘地丢下这话:“不想害小孩遭殃,你死了不就好了?说不定我们还觉得小孩可怜,摊上你这个丢人的妈。”

百合什么话不说。

默不作声地回到家,打扫院落,洗衣晾被,哄孩子们出去玩。

当天下午就死了,自杀。

血流了大片大片,玫瑰去的时候她还有气儿,血淋淋地握住她,只说了三个字:“我真悔——”

悔什么?

爱,成婚,生子,自杀?

她悔得什么,终是不得而知。

沈音之更猜不到。

玫瑰百合搬走了,隔壁住进别的人,她全是道听途说的。

直到年满十四岁,为了登台做准备。她得以走出小房间,完事儿逛了逛阳光明媚的百乐门,在偏角处不期然地看到一个女人。

细瘦如柳条的身子依着窗扉,灰色的卷发如藤蔓般蜿蜒而下。

她有些老了,眼睛,皮肤留下点儿松弛的痕迹,遮不住骨子里的风情万种。

“现在什么季节了?”

她双目寡淡无光,没有归处,过会儿叹气:“还是冬天啊,看来春天不会来了。”

那时沈音之就站在走廊边。

转头便是雅致春风卷花瓣,漫天纷飞,柔情万物的景色,那人视若无睹。

她就是玫瑰。

死在几年后的夏天里,没有瞎,死前依旧在说:“我盼着春天呢,春天怎么就不来了?”

没人在意她的疯言疯语,除了沈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