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娇软小画眉[古穿今](168)

作者: 咚太郎 阅读记录

“记得了。”

沈琛微微颔首,开门,再关门。

倒没有什么失望难过或诧异。

他所生存的世界本就如此严厉。

*

外婆不会用微信,沈琛耐心教她如何同意好友、发语音。

其次家里回来不少小孩,个个心里门儿清——当然也可能是爹妈心里门儿清——忙不迭找上门来。

毕业的找沈琛问职业市场,高中的来问大学和专业选择。初中小侄子气派大,作业本里夹漫画书,躲在表叔房间里看两个小时漫画,伸手要个压岁钱,然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潇洒至极。

一对双胞胎三年级姐妹胆小,一看就是爸妈逼来的,连该叫他什么都不晓得。瑟瑟缩缩摆出奥数题,小手指这里指一下,那里指一下,眼睛瞎转悠,心里计数似的,数满半个小时,欢喜雀跃地说谢谢,合上试卷拔腿跑得干干净净。

全都应付完,已是半夜十一点多,沈琛看了看监控,自家小孩左手鸡腿右手薯条快活得很。

算了。

就不打视频电话,当作给她放个寒假。

他洗了个冷水澡,看会儿书,闭眼躺在床上,果然睡不好。

老觉得四面八方尽是死人的味道。

这是他妈的房间。

准确的说,生前,出嫁前作女孩的房间。

几十年过去白墙斑驳,灯束暗淡,床太小,太柔软,连他的脚都放不下,次次睡得不舒服。

但不能变动。

不容许丝毫的变动,这个房间里任何一张纸,一个盒子罐子,都以他妈的形式永恒存在着。

——尽管他在这里断断续续住过十多年,不准变动,不准移动。

事实便是如此。

沈琛是沈芸如的儿子,身上流淌她的血液,几乎是她的部分延续,是这个房间里的一部分。

区别只在于它们大多死物,他是活的,会看,会说话,会动。

但又没什么不同。

他终究只是延续品,一个死人的遗物。

*

房间阴冷渗骨,稍有动静,床板便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酸的声音。

幸好没带小孩回来。

不然以她那股娇气劲儿,睡不好,铁定要卷成一团坐在床边生闷气。

这么想着,沈琛又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着监控视频。

她在看电影。

好像不是一贯的恐怖片,搞不好是歌舞片,因此踩在沙发上蹦蹦哒哒,手舞足蹈作弹吉他装,头发甩得非常酷。

还甩了三次。

左一次,右一次,似乎觉得还是左边好,那么梳好头发再来一次。

酷!

她举着咬过两口的汉堡,鞠躬,鞠躬,鞠躬,一副闭幕谢场美滋滋的模样。

戏还挺多。

一个人就能玩得满头大汗。

沈琛看着看着,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笑。

指尖贴着冷冰冰的屏幕,缓缓,细细,静静滑过发梢耳尖。

大拇指和食指分开十多厘米,就能圈住她这个人的高度,感觉就像是,八音盒里精致的玩具,手心里清媚的精怪。

要是真的应该感觉不错。

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揣在口袋里,拢在手心里,谁也不见,谁都见不着。

完全的禁锢。

彻底的拥有。

脑子里不断浮现这类想法,这个跃跃欲试的冲动。

冷静点。

冷静点。

还是打个电话吧,至少能听听声音,俏皮活泼的一声‘你干什么这么晚打扰我呀’,便足以劈开沉寂。

手机放在床柜上,他抬手去够。

碰到。

刚碰到,一阵猛烈的困意呼啸而来,瞬间剥夺所有意识。

砰。

指尖垂落。

手机摔得四分五裂。

他终于又被卷进诡秘的梦中,做起新梦。

第57章 沈家

1936年12月25日,沈琛抵达东北,火车站外大雪飘扬。

——归家探望重病之母的。

他的生母乃前朝重臣之女,早在豆蔻十三岁,对少年陆三省一见钟情。

那时世人皆知沈家有女名芸如,狂放大胆痴缠陆家三公子。

而陆三省生来冷面寡言,除了温柔文雅的青梅竹马林娇娇之外,对世间一切女子不屑一顾。

于是她爱慕他,他珍爱她。

她穷追不舍不肯放弃,他百般冷对不留颜面。

多世俗、又多稚气的情爱纠缠。

人们背后都说,陆三省意志坚定,沈芸如迟早伤透心肠,铩羽而归。

然而谁能料到,里头突然冒出一个野心勃勃的陆父,一心想同沈老结亲家,便伙同妻子大肆反对家世平平身子娇贵的林娇娇进门。扬言陆家儿媳非沈芸如不可,否则就请儿子踏着他们的尸体,娶别家小姐前来拜他们的牌位成婚好了。

好死不死,陆三省有点儿孝子。

被父母逼得进退不得,他屡次脸色难看地陪伴在沈芸如左右,唯独口上依旧不肯松,迟迟不提求娶之事。